.....小孩?
时明煦蹙眉,将照片拉至最大。
这个被撞的小孩半身隐藏在阴影里——不对!他是披着件黑色斗篷,身材瘦小,半张脸都隐匿在斗篷下,因而看不清发色与瞳色。但时明煦几乎瞬间笃定,这人就是侍者。
那么这场所谓的意外事故,三十年前的异常气候,又都同白日扯上了关系。
窗外闷雷乱滚,时明煦深吸一口气,他下
意识想要呼唤时岑,与对方共享这个消息,却在心声传达的前一瞬再度察觉到——今早他们的意识空间内空空荡荡,没有了温柔包裹时明煦的水流,只有孤独起伏的潮汐,属于时明煦自己。
时岑的意识,同他断联了。
但现在已经七点。
时岑,还没起......吗?
时明煦心脏不自觉往下坠去——他这才惊觉,自己原来已经无法忍耐同对方失去联络的生活,不过短短几天,时岑就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烙印了他。
时明煦心乱如麻,他在冷风呼啸间,无意识打了个寒颤,担忧越来越重,越来越明晰——直至索沛开门的动静,打破这一切。
“早上好老大!”
“小时......抱歉,我睡过头了。”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后者由心声直接传递到时明煦脑海中,疲倦又轻柔,研究员险些因为这两个字控制不住表情。
在这阴云翻卷的尘世,他完全没能听见索沛在说些什么东西,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时岑身上。时明煦眼睫发颤,被险些失去、又骤然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拽回地面,他听见自己心声抖得厉害。
“时岑,你去哪里了?”
对方的谎话太拙劣了,声音状态也很奇怪,他压根不相信时岑只是睡过了头。
时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反问:“小时,你知道贝瑞莎吗?”
“贝瑞莎?”时明煦明显一愣,但很快,这个名字被他从记忆中翻找出来,“当然知道,我还见过她。”
“时岑,九月初那会儿,我去往外城,在七十七区见到过她,她向我简要介绍过灾难以来的历史。时岑,我原本世界的贝瑞莎,出什么事了吗?”
“我这边的贝瑞莎还活着,但已经陷入休克。”时岑呼出口气,“一小时前我刚联系过城防所,拜托他们去住她所处寻找——积水已经有五米深,她家在三层。原本已经岌岌可危,幸好城防所及时赶到。”
“除她以外,城防所还顺道救下两个孩子。一个叫贺深的男孩,和一个叫沙珂的小姑娘。”
“贺深”这个名字,又让时明煦想起了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小向导安东尼。
他不自觉放缓心声,示意索沛做早饭的同时,继续同时岑交流。
“时岑,怎么突然问起贝瑞莎?”
这次时岑沉默片刻,才说:“小时,闭眼。”
时明煦顺从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血腥味与52号的咪呜声同时变得清晰,研究员心脏猝然紧缩:“你受伤了!时岑,你去哪儿了!”
“伤口不深,不用担心我。”时岑绑好左臂绷带,顺手搓一把猫猫脑袋,将平板取来撑起打开,露出昨晚收到的几封邮件,将它们划给时明煦看。
后者呼吸先是一滞,进而迅速急促起来。
“昨晚你睡后,我收到了几封未署名的邮件。时岑说,“小时,它们应该只能出自安德烈吧?”
“可
是,可是!”时明煦声音艰涩,“我原本世界的安德烈,明明已经......”
已经成为西部荒漠,B-110号城市废墟中的一具骸骨。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看见“哥哥”与“世界尽头”后,彻底归于沉寂。
半晌,时明煦才心乱如麻地开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德烈究竟是已经死去,还是没有?
如果没有,那具骸骨分明就是他。可如果有,已故之人又如何发出这些邮件?
窥探世界尽头,去往陷落地,又会最终招致怎样可怕的后果?
万千思绪纠葛间,时明煦脑袋开始隐隐作痛。但他还没来得及沉进去,就陡然想起另一些碎片——当初,在打开那扇门后,贝瑞莎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并非“你好”之类的问候,而是“你来了”。
就好像,她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
“原来嘱托她向我进行历史讲述的人,就是安德烈。”时明煦努力稳住心神,“安德烈和贝瑞莎之间有联系。那她会不会还留着其他同安德烈相关的记忆?可是、可是她现在昏迷不醒......”
“小时。”时岑迅速掐断他的话,“你先不管别的疑问,立刻去往七十七区,寻找我原本世界的贝瑞莎,情况或许会有所不同——我们需要在两个世界间进行对照。”
时明煦闻言立刻行动,没有丝毫犹豫。他穿衣配枪的动作已经比昨天熟练很多,在索沛端着餐盘出来时,客厅的房屋大门正好被关上,带入小股劲凉的风。
“老大,吃......啊?”黑发棕皮的佣兵一头雾水,他低头看看食物,又抬眼望望大门,最终嘀咕着坐下,小心翼翼地啜了口粥。
又啜了第二口。
而在索沛看不见的地方,时明煦在楼道间急步奔行,与此同时,他没有就此放过时岑:“你伤究竟怎么弄的?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小时,怎么这么执着?”时岑终于无奈地笑了一下,“昨晚我趁洪水,偷偷潜入了方舟。”
时岑说完,将平板向后再滑了一页。
半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