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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先一步,抽出她后腰背着的一十斤铁门栓,黑暗里不知藏去何处,改而拉她的手:
“其中必有误会!别动手!”
应小满反手摸门栓摸了个空,当即震惊了。
就在她发愣的空当,地上被她按住的仇家挣扎着一个原地翻滚,从她的刀尖下挣脱出去,黑暗中不知滚去了何处,
() 远远地又喊一声,听来满腹委屈:
“应小娘子,是不是你?你为何要杀我?!”
应小满原地愣住。
事态发展和预想的走向截然不同,为何仇家会一口叫破她身份?
七郎既然帮她吹熄了灯笼,帮助她遮掩行迹;为何又抽走了她老家带来的门栓,阻拦她杀仇家?
正发懵时,手腕被用力一扯,七郎在黑暗中把她扯去窄巷墙边。
“快走。”他低声催促。
应小满愣了片刻,问,“我门栓呢。”
“门栓得空时还你。快走!”
黑暗里响起连续击打火石的声响。护卫们从两边高声呼喝着逼近,有人摸到地上熄灭的灯笼,试图点灯照亮一片混乱的暗巷。
火石亮起微弱光芒的同时,应小满来不及多想,抖了抖飞爪绳索,一双飞爪探向墙头,轻烟般的身影消失在窄巷外。
——
夜深了。横贯东西方向的小巷里传出细微的脚步声。
重新戴起斗笠的少女,换了条小路回家。
应小满此刻的心情,就像她此刻拖着的脚步,又像头顶早已过了中天的月亮。
沉甸甸的。往下坠。
她暗中跟踪几个月,反复筹划,终于寻到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最好机会,当面清点仇怨,叫仇家死个明白。
眼看到最后关头,当头敲下去就报了仇——七郎拿走了她报仇的门栓!
安静小巷走到尽头。继续往东。
天上多云暗月,路过的宅院门口一盏盏灯笼隐约照亮前路。高亢的心情转为低落,应小满慢腾腾走在路边,腰间挂飞爪牛皮袋,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走着走着,抬手抹了下发红的眼角。
———
窄巷深处。
灯笼重新亮起时,苗条身影早如一道青烟,无声无息地翻出墙去。
晏七郎无言地倚着墙,十一郎浑身狼狈地坐在地上,狭长眼里满是残余震惊。两人对望良久,十一郎哑声开口,“怎么回事?”
晏七郎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小满的仇家是分明是晏家,怎会报复到十一郎的头上去。
他默立墙壁,不动声色换了个位置,遮挡飞爪留下的浅淡痕迹。心里默念应小满寻仇时的喊话。
应小满对着十一郎的耳朵喊:
——“我爹的主家和你晏家有血海深仇!”
——“老子不在找儿子,儿子不在找孙子,你是晏家这一代的当家人,我就找你!”
——“你祖父晏相下黑手害了我爹的主家全家!”
晏七郎心里一动,转过目光,借着灯笼光仔细打量起十一郎的相貌。
狭长鹰眼,浓黑眉毛,不算白皙的皮肤,七尺半往上的健壮身材……
电光火石间,晏七郎骤然想到某个之前被忽略的可能。
十一郎和他交好,时常借用大理寺官船。他出事失踪后,十一郎屡次亲至长乐巷,严查晏家内部线索,意图查出他的去向。
又因为那桩三司会审的精铁火器盗卖大案,十一郎身为主审官之一,时常出入大理寺……
从头到尾,小满盯上的所谓“仇家”,口口声声痛骂的“狗官晏容时”,难道,都是十一郎?
“……天大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