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考察带来的粮种里哪些能种于此地冻土之上,若能写出一本藏原风土山川之书,必能弥补唐人对于藏巴的了解。”
“若真要介入佛苯之争,将大唐僧侣悄无声息地送到藏原之上,探听此地政斗进展,以防对方卷土重来,也更需要知道这些东西,才能一入此地便如鱼得水。相比之下,藏文都是其次的东西。”
文成公主:“可我……”
自松赞干布过世,她孀居于布达拉宫开始,因为芒松芒赞为权臣所挟持,她这位太妃的行动其实也多有受制。倘若在这须臾之间让她去追忆安定话中提及的种种,竟也觉有些遥远了。
哪怕她下意识地便对这话中所说的前景生出了几分心驰神往,却也觉得——
她可能做不到。
但还没等她给出这个答案,就已先被李清月打断在了当场,文成姑母若是担心自己的文墨工夫还不够好,那也无妨,我手底下的伴读虽然比不得太子阿兄那里的,但也总有几个可用之人。像是王子安、卢升之等人所写文章,就连我阿耶都夸赞有加,让他们帮忙一并润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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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
不!她不是担心这个。
李清月却滔滔不绝:“若是担心能否教好藏文也无事,我征讨高丽与百济之时,从这两国境内都带回了不少僧人,不仅在相貌上和中原人稍有区别,适宜外放,语言天赋还都绝佳,约莫都能派上用场。”
像是道琛与信诚那等很识时务的人,正是执行此道的最佳人选。不过具体要如何操办,还得回去之后再行商议就是了。
文成:“……”
她还没答应呢,怎么连人选都已定好了。
天下哪有这样办事的。
李清月却仿佛浑然未觉她脸上的无奈,“若是担心在记忆上有所疏漏,这就更没什么问题了!这些随同您一并居于藏原二十年的大唐子民便是另外的几百双眼睛,总能将信息补全的。”
说到这儿,她忽然笑了出来:“要这么说的话,还应该感谢吐蕃为了防止唐军发难,没将他们给扣留在那头。”
钦陵赞卓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她没夸奖错人。
文成公主沉默了。
哪怕明知道李清月的话中多少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在这等少年人的恣意面前,文成好像也很难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她……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一个救场的声音忽然从远处响了起来:“安定,你是不是说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了?”
文成循声看去,就见弘化正在朝着此地走过来。
“我哪有!”李清月一本正经地答道,仿佛方才说出那种种安排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另外的人,“我只是在提一些还朝后向陛下申请经费补贴的好办法而已。是不是呀文成姑母?”
这些作为和亲公主同行之人前往藏原的匠人,忽然之间重新回到中原的土地上,不是这么容易能直接适应的。
当年在随行之时还正当青春年华的宫人,更是早已到了三四十岁的年龄,不可能再在禁宫之内任职,只有可能在宫外谋生。
可她们连口音都可能已经因为这段西藏之行发生了改变,又要如何在仓促之间被遣返归家,过上平静的日子呢?
以阿耶那等抠门的性格,或许会对这些随行之人给出少许奖励,但绝不足以让他们安家立户。
倒不如以撰写西藏图志为由,申请出一笔经费来,也省得全被算进李清月和武媚娘商定的宫女遣散计划里。
自己能少花一点钱是一点!
先有吐谷浑之战的胜利,又有噶尔家族的两兄弟文武协作蠢蠢欲动的事实,这应当并不难办到。
要李清月看来,相比太子东宫成书的《瑶山
玉彩》,这本西藏图志的意义还要更大得多。
所以她确实不曾说谎。
聪慧如文成公主也不会听不出她这话中的潜台词,让她愈发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应该拒绝安定给出的这个建议,也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就回答出了个“是”字。
“对了!”李清月没继续纠结于此事,在看到弘化公主即将行到她面前的时候转换了话题,“既已接到了文成姑母,那唐军的撤兵也快到时候了,劳驾您将吐谷浑境内的将领要员都召来此地吧,我要开个简短的军事集会,再交代一些事情。”
她朝着文成公主行了个礼,“我先去找人将此地的安排尽数办妥,至于这西藏详情成书一事,在回返长安的路上再与您细谈。”
文成公主觉得这个论其辈分确实该当算侄女的小公主,真是有意思的很。
她这说风就是雨,偏偏又都说得头头是道的脾性,真是一点也不像是长在宫闱之内的公主,倒是……倒是有点像她那个很有主见与气性的母亲,也让人并不觉得她冲动,只觉这雷厉风行姿态很令人安心。
眼见对方已快步翻身上马,朝着大营另一头疾奔而去,文成公主不知为何,又对这等意气风发之态有些羡慕了。
“……长安。”
她说,回返长安。
是啊,这藏原东部的战事已经彻底落下帷幕。在吐蕃将她送回的时候,王城议事中便没人胆敢在唐军的大胜面前触碰她的霉头。
也正如赞悉若对钦陵赞卓所说的那样,只要吐蕃一日不能出一个超越他的将领,钦陵赞卓的地位就不会因为禄东赞的进军失败而出现太大的变化。
这是他们的优势所在!
又何尝不是吐蕃的悲哀,大唐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