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眼里,她是被折磨得麻木呆滞,又被公主及时雨般的营救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看在侯府人眼里,她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演戏比戏子还真,惺惺作态实在令人作呕!
两方人看向彼此,都觉得对方神态怪异又尴尬,只有站着公主身后的林观璟,一脸面无表情。
好在公主贴心又温柔。
“春菡,你还好吗?春菡?”
温如景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含糊着胡乱点点头,由着对方将自己从地上扶起来。
“春菡,坐。”
温如景乖乖坐在床边绣凳上。
“春菡,喝点水。”
温如景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
“春菡……”
温如景终于回过神,忍不住抬手打断。“你……咳,公主也请喝茶。”
公主脸上笑意凝固了一瞬,但仍旧端庄得体。
温如景不耐烦再装情深义重,顶着林观憬冰冷的目光淡淡吩咐:“我与公主有些体己话要说,闲杂人等退下去吧。”
闲杂人等。
老夫人自然知道是在说她。
脸上阴晴变换了一会儿,见公主没有挽留,只好狠狠瞪了温如景一眼,在林观憬的逼视下领着一大群人不甘离去。
其实林观憬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她眼神有意无意往自己这边扫,不也是在点自己这个闲杂人等么!
哼!
看在公主面上,不予她计较!
林观憬踏出房门,反手将门关上,拳头捏得嘎吱响。
房中二人自然什么也没听到。
温如景满意地笑笑,随手拨了一下额前碎发。
“公主殿下,缘何来此?”
记忆中谭春菡自尽时,自己正忙着翻看涝灾后百姓安置条疏。可她却主动来侯府了,那她到底是不是幻梦里的假人?
温如景盯着她,却只看到一双充满关切怜爱的如水眼眸。
“听说你和离不成,想要上吊自尽,我如何能不赶来看你?”
“庆宁公主”身子前倾,突然闪电般出手,将温如景的手牢牢攥住,浓密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一颗晶莹的泪珠陡然滑落。
“春菡,你好傻!真的!”
“……”
“你怎么能丢下我,为了不值当的人去死!”
“……”
“你如此轻贱自己,我如何能不赶来看你!春菡……”
温如景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使劲挣扎着将手收回来。奈何对方早有预料,竟攥得更紧了,一时挣脱不得,倒让脸上痛苦的神色真了几分。
“不,公主,其实我想通了,真的……”
“我不听!你定然是在骗我!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温如景头大如斗,一阵无语。
谁爱说谁说,我没说!
温如景继续使劲。
“公主,你听我说,我真的想开了……”
“你休要骗我了罢!”
她忽然睁大美目,不忿地起身,温如景正要憋着劲用力,没防备一个仰倒向后翻去,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靠!阴沟里帆船!
温如景咬牙扣住桌布,险险稳住身形。
“公主……”
“唉,春菡,莫要再寻短见了,我替你想想办法吧……”
什……么?
温如景抬头,惊愕地发现庆宁公主已站在她三步开外,只留给她一个哀愁的背影,发丝沐浴着慈悲的金光,好似救苦救难的菩萨。
可惜温如景不信神佛。
不仅不信,还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往无前地走自己的路!
但这“菩萨附体”的璀璨光芒还是让温如景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地感到恶心——
有你我才真的要寻短见了!
“公主,其实我真的没事了……”
为防止她继续车轱辘话来回绕,温如景连忙转移话题。
“其实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公主!”
对方明显一愣,怔在原地。
这次轮到温如景一脸诚恳怜爱地握住她的手,恰到好处地轻蹙黛眉,露出悲天悯人的哀容。
“我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温如景看着她的眼睛。
“梦里我才是公主,我遇到了逃嫁的你,将你藏进我的轿撵……”
对方一愣,眼神逐渐迷离起来,温如景心头一喜,循循善诱。
“我送你珠钗宝奁,你为我裁了新衣,还亲手在领口绣了一朵紫色小花,祝我韶华永存……”
假公主怔怔呢喃:“紫色……小花?”
“对,紫色小花!”温如景大喜过望,趁热打铁:“那朵花是……”
“是……”对方朱唇微启,犹豫了一下,小心试探:“是……夕颜?”
温如景忍不住兴奋地跳起来:“哈哈哈!你想起来了!”
“哈哈……”她也掩唇而笑:“我想起什么来了!”
温如景:“……?”
“好啦,别闹啦。”
她笑够了,拉住如遭雷劈僵在原地的温如景,宠溺得令人心梗。
“我知道你不开心,可你也不能编这么拙劣的笑话来哄我吧?”
拙劣的……笑话?
温如景僵硬地转头看向窗外。
春意盎然,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
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