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板鬓角出汗,又悄悄抬眼看了眼温暖,实在想不到她要干什么。但商人的危机意识却还催促着他尽快离开这里。
看不透的人永远最危险。
“温、温小姐...”
温暖轻声打断他:“走吧。”
“哎、哎!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方老板终于能长舒口气,夹着自己的公文包,奔着门口不回头。临出门时,却恶狠狠地看了眼陈源。
“陈哥不下去送送?”
陈源坐着没动,手指摩擦裤面,笑着开口:“他们惹小暖生了气,我打他们都还来不及。还去送他们?我巴不得他们今晚不走,让我动手再打个痛快。”
张秘书点头附和:“是,刚刚大家伙都看见,就陈哥下手最狠。”
陈源笑着没反驳。
温暖转过身,看不出情绪:“陈哥还是下去送送吧。”
直到走完所有楼梯,工厂大门近在眼前,方老板才敢大口喘气。燥热的空气不断涌入肺间,他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娘的,一个贱丫头片子,还他妈的温大小姐。
“我呸!”方老板回头看了眼办公小楼,露出满口的黄牙,眼底闪烁阴森森的光。
“姐、姐夫!”
紧挨着他的娘家弟像是吓破了胆,连连后退,嘴唇止不住发颤,差点没坐地上。
“喊我老板!”方老板被他扯得不高兴,伸手就朝他脖子上打了一巴掌,瞪他一眼,余光却看见正面前停了一辆车。
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是穿着常服的年轻男人。
他们走近,男人把证件递到他眼前:“警察。”
刚赶到的陈源目睹全程,脸色顷刻就变了。
——
“坐吧,大小姐。”
温暖前世因为温成的事,没少来警局。现下,也算熟门熟路。
“听说你们打了人,还拿了人家的钱?”常惟实给她倒了杯水,“大小姐,你们这犯法的知不知道?”
他语调奇怪,一口一个的大小姐喊的人极其不舒服。温暖知道他是故意刺自己,温家虽然有钱,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省会城市,有钱的老板多了去了,放到有权有势的常家那也是不够看的。温爹早年就是靠着常家的关系才做活了厂子,小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玩过,算是有了点交情。但也仅限于此,属实一般。
“我们可没打人,他们先找事,我们厂里人都能证明。大家伙眼睛都看着嗯,明明就是他们先拍的桌子动的手。再说了,他们可是一群骗子,我们就算打他们,那也是举报有功,挽救了人民群众的财产损失。”
常惟实阴阳怪气:“您可真敢给自己贴金。那按着你这么说,我还得给你发面锦旗了?”
“送我们厂就行。”温暖真不跟他客气,“其次我们也没拿他们的钱,都是他们自愿给的赔偿金。一没拿刀架他们脖子上,二没有上手明抢,我们算哪门子的拿人家的钱?你们可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我们也是有人证的。”
”这几千块钱看着是多,但我们厂的会议室,你也知道,里面的桌椅板凳用的可都是紫檀木的老物件;再加上员工的医药费、误工费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那些钱都还不一定够。”
温暖伸出葱白手指,粗粗一算:“我今天可是发了善心,一分都没多要。不信你等着,我回去就让我们财务给算个清单,咱们多退少补好吧?
多退少补,说的倒是好听,但常惟实一句都不信。他早就不是小时候的他了,还能再被她两三句话给唬住?
笑话。
但方老板那事还真没法说,两方各执一词,又没个影像记录,谁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判不了的官司,谈到最后,他们也只能在中间和和稀泥,让两方相互道歉,互赔医药费。
常惟实拿温暖真没什么办法,只能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她两句。
“对面的医药费,你们也不能少。”
“一定。”温暖答应地爽快,“只要他们去医院验伤,留有单子,我肯定分毛不少。”
前提是,方老板还能出的去。
温暖今天配合地都有点不像她了,一点儿脾气不发不说,还相当坐得住。
常惟实打量了她几眼,不大放心:“我跟你说人家是台商,有保护政策的。出了事,温成护不住你,别找事。”
“他们是假的台商,你们看不出来吗?”
“大小姐,你得讲证据啊。他们现在有担保,有律师,我们管不了的。”
常惟实太圆滑了。
“是管不了还是不想管?”重来一世,温暖发现她跟常惟实还是聊不到一起,“我也实话告诉你,这方老板不是本地人,大老远跑到咱们市,肯定不会是只跟我们一个厂谈生意。我听说,薛静妍他们家可连单子可都签了,还是薛静妍亲自谈的合作,十好几万呢。”
常惟实神色微微变了。
“常大队长,我劝你还是好好查清楚。万一薛家真中了套,薛静妍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常惟实喜欢薛静妍,但薛静妍最不喜欢温暖,尤其是温暖又相当有脾气,他们几个关系挺僵的。
温暖合上钢笔,遥遥地指了下墙上的挂钟,善意提醒:“常队长,你时间不多了。”
常惟实深深看她一眼,抓起帽子就走。
温暖跟着王助理从警局出来,一路上王助理欲言又止。
“别想了,骗他的。”
温暖站在台阶上,声音轻松。
跟着盛渊过了这么些年,温暖从他身上或多或少地都学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