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帮我们在报纸上宣传宣传。我们工地面积大,正缺人手。周边省市如果有急着赚钱的兄弟都可以来,咱们工地手续正规,是出了名的待遇好。”
“好说好说。”郭记者实在是太热了,这次也顾不上谦让。
凉滋滋的冰棍叼在嘴里,才感觉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工地负责人先紧着他们选,剩下的也没浪费,真的就让这一块的工友们按着小组来领。
这种事吴恒跑的最快了,替他盛哥拿了个,一边大口咬着,一边斯哈吐着凉气。
“虚伪。”
他们都在工地干这么久了,平常怎么没见有人喊他们下去拿冰棍?
“城里人心眼最脏了!”他蹲在角落里,咬一口冰棍,紧跟着就要吐槽一句。
盛渊没搭理他,径直摘了劣质手套,手掌的伤口正在渗血。他随手拿起地上装自来水的塑料瓶子朝掌心倒去,简单冲洗。伤口周遭,遇水变白,带着些许刺疼。
他目光下移,朝不远处的小祸害看去。
温暖正眼巴巴地看着箱子里的冰棍,有糖水和盐水的两种,搁在外面最多也就五毛一根,平常她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现在不一样啊,那么热的天,五毛的冰棍现在都散发着西餐厅里昂贵冰淇淋的高级感。
温暖忍不住地想伸手。
张秘书瞪了工地负责人一眼,大跨一步,忙挡着了她:“大小姐,咱不吃这个。”
温暖脾胃弱,还受过寒,基本就跟入口的凉东西断了缘。
周围人都知道,温成还三令五申地强调过。他跟王助理愿意跟着温暖没问题,工资翻倍都不是问题,但是他们两个谁要让温暖作出了事,好日子就都他妈的给他过到了头。
两人都悬着一颗心,谁也不敢让她乱吃。
“一点点, ”温暖跟他比划,“不告诉我哥。”
她上辈子其实也多少吃过些凉的,没张秘书想的那么夸张。
但张秘书却异常坚决,别开了眼,不去看那双会说话的漂亮眸子,硬着心肠让人赶紧给搬走。
“哎,”温暖喊住了搬东西的人,眼眸微微转了下,“我不吃,你们总得解解暑。”
她朝工地负责人使了个眼色,便已经准备溜了。
温暖摘了帽子,撑着伞,一个一个人就近回了空调房。说是空调屋,但其实就是个临时搭建的几平米小屋,空间狭窄的地方放了张床、桌子和空调,通常是负责人值班休息的地方。
男人住的地方,里面多少有点味。
温暖拧着鼻子,有点后悔今天出来受这个洋罪。
没下一次了。
她开着空调,坐在靠门的一侧,开门通风,已经开始摇司机接自己回家了。张秘书三两口吃完冰棍,朝王助理看了眼,王助理方才回神,匆匆起身朝温暖的方向追去。
“温小姐呢?”郭记者走了几步,发现温暖一直没跟上。
张秘书跟工地负责人打着配合,继续领着记者四处转:“我们大小姐有些事,实在抱歉,咱们先转着。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们尽管说。”
郭记者不大自然地笑了下:“一会儿不还有个温小姐的专访吗?我们需要对下时间。”
“刚刚说的都差不多了。”张秘书挡了回来,“你们要是还有什么需要问的,问我和林哥都一样。”
工地负责人识趣点头:“是是是,咱们工地就那么大,问谁都一样。”
郭记者望了眼看不到另端围栏的工地面积,缓缓点了下头。
都他妈鬼的一样。
冰棍买的多,几个领导一走,下面各组的负责人就已经开始抢箱子了。钢筋工干的都是苦活,负责人姓熊,人也虎背熊腰的,天生蛮力,挤到人群中抢着个箱子就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
“兄弟们,都吃,这里面还有呢。”
正休息的众人瞬间就一哄而上,熊曜笑骂了几句,抢了根递给正戴手套的盛渊。
“活干不完的,休息会儿。”
“弄完这点。”盛渊没接。
活不干完,他不离活。
开工没有两月,盛渊就已经是这片工地出了名的人物。话少能干,还狠干,熊曜早就有把人调到自己组的打算。
也是赶着了。
“咱们这虽然活累点,但挣得也多。”
“那也比其他组多不了几块钱。”有人不满意地抱怨。
“蚊子再小也是块肉,”熊曜瞪眼,嘴里吃着东西,吐字都含糊,“你别小看这几块钱,几毛钱的冰棍能买到你手都握不住。”
大家伙都笑起来。
年纪最小的男孩被人挤到熊曜身边,舔着冰棍,凑趣问话:“熊哥,你说这好吃的冰棍咋还能剩下呢?”
还是个甜口的,多难得。
搁他们村都是买来给小孩吃的东西,大人谁舍得花这个钱。
“大老板看不上。”熊曜朝他头上拍了把,“小子,你记住了,那些老板们跟咱们过的不是同一个生活。”
“那他们得过啥生活啊?”小孩好问。
他觉得他们工地上的生活已经很好了,虽然很累,但每天都能吃饱饭,还有钱拿。
熊曜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吃的冰棍得比咱们这一箱子都贵吧。”
“比咱们这一箱子都贵?”年轻男孩咂舌,“那得是什么味的呀?”
众人都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谁也无法回答。
在这种略带沉默、些许压抑的空气中,突兀地响起“Duang”地一声。
盛渊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