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志在女儿被关的日子以来,并没有求情,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做着自己每天该做的事。这倒是赢得了更多的赞赏,只不过却不包括朱鬼柳。
“我发的那条警讯是红色一级警讯,绿色一级通报的标志,严格说起来,陆秋原局长都没有丝毫地处理这种特级警讯权利,她为什么敢?这只能证明不是法律意识淡薄,那就是她的胆子太大了--可一个政府的机构人员法律意识淡薄并不可能”。
朱鬼柳的眉眼冷峻起来。
“而且我听说她事后还想拿走警讯室的监控录像吧?玩忽职守和故意杀人是不同的,虽然她的本意可能不是如此,但她造成的事实已是如此;她不是小孩了,必须自己承担责任……”
三言两语,朱鬼柳就已经有些直接地奠下了她言语里的大意。而早先跟着郭斯嘉一样转为警察的一个兵将就不满起来了。
那人在警局里也还算有些资历,对符合华国大众审美的安秀禾也很有想娶之为妻的想法,虽然还未成功,但却不影响他的维护。
“你就是这样吗?总是这么自私,只关心自己的前途?这件事要是不关你的事,你会这么说吗?平时什么话也不说,怎么今天话就这么多起来了?”
大概是就算最轻的惩罚,也会让安秀禾这一辈子都无法堂堂正正地继续在华国司法部范围内工作。这势必也会影响到他自己的发展,所以那人才如此毫无顾忌地冲口而出这些话来,令朱鬼柳的眉心皱得更深重了。
“是,我只关心我自己情感,所以也只会做有关司法公正的事……但要不是这件事及时控制,如果被拿出去做文章,你以为莫城七局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她胆敢那样做,我怎么能不怀疑她被收买?”。
朱鬼柳冷哼了一句,向后的靠背椅靠去,眼里不可抑制地泄了一点嘲讽。
“当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死的人不是你,所以你不在意,而如果现在不是关系到她,你平日里会这么随便地为别人出头吗?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所以别把自己的位置摆得那么高尚——有那精力你为什么不帮那些死去的人找到答案、平反冤屈?”。
朱鬼柳的话到最后有些低沉地凝重,又因为话讲的太快,有些气喘,反而眉头皱得更用力了些。
朱鬼柳以为理间他们不会这么无聊听自己的话,所以语速也并不极速,但也有点激动起来。
特别是那人听了这话,“不知悔改”地还不满道,“那安警长这么兢兢业业地工作三十多年,早就应该提拔升职的,他为什么没有?这不就是你们所谓的官场黑幕吗!自己是无用至极的人,却把有用的人榨干……”
朱鬼柳一听这话几乎把其他人都骂进去了,火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她坐在椅子端正的坐姿一下有些颤抖,“你所谓的未来岳丈他做了什么事情自己知道,所以他才不敢也没那资格抱不平--而你,你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你追安秀禾的事以为没人知道,很聪明吗?别多想了,只是没人那么无聊到去拆穿你而已……”。
朱鬼柳冷笑一声,声音很是像西国神话里刻薄公正的大祭司,让一直低低翻译她说话的路克,和听到话意思的理间深秀都不由地愣了一下。
事实上,不止路克和理间愣了,视频那头,陆秋原他们也愣了。
郭斯嘉不由喃喃,“我还真不知道,安警长他……”,朱鬼柳眯了下要看他,郭斯嘉知道如果不是有别人在的话,她肯定会努着嘴,眼神哀怨地看他说,“你太不厚道了,拆我台啊!”。
所以郭斯嘉回神一下,就自顾自地赶那些呆楞的人,然后对着朱鬼柳,也说给他们听似的。
“好了好了,那朱警司的意见采集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由我们继续就可以了。朱警司你去休息吧!”,郭斯嘉蓦地一笑,微欠身关闭了视频。
这个举动很合朱鬼柳的心意,因为她此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事情办完了,想直接走,却又不能直接走的尴尬。
通常她也不是不会说、不能说,但她就是不想那么说,又很懒得,多亏郭斯嘉说了这个话,她可以不用继续再说什么。
朱鬼柳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正想直接回大使馆仆人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的房间。
然而却在看到仍旧坐在那巍然不动很久的路克和理间深秀时,想伸懒腰的动作却只得停了下来。
她近似亦步亦趋地走近他们,他们也在这刻意暗沉的灯光中抬头看她。
朱鬼柳可能自己都并没有发现她的脸刚刚那么肆意的脸,现在动作却是那么拘谨,似乎在害怕的他们似的,两下对比起来有多么可笑。
朱鬼柳细声细气地迟缓着,“谢谢你们让我用电脑……”。
她还在想怎么尽快说完这一句话后就告辞回房。
路克却是打断了她,“抱歉,我和王子并不是同级,你不能同时感谢……”,路克说这话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毕竟西国的尊卑分明,他要是这么坦然接受朱鬼柳对理间深秀的道谢,往小了说没什么事,往大了说就像是别人朝理间跪拜时,他却跟着受礼了那般的无状,所以他才会如此说。
路克话一出口看朱鬼柳脸色一变,就知道他不该那样说了,而且他有感觉,他那句话一出口,似乎将朱鬼柳对他的最后一丝耐性或者说可能都给湮灭了。
他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太敏感了,才会这样一直对她吹毛求疵可他只是想为她好,怕她在理间面前失礼。
但刚刚那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对了,他有些懊悔,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但话却很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路克想稍微解释一下,但朱鬼柳真的很是认认真真地分别给理间深秀和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