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要表白什么,或是说自己很高尚,为的只是这一份值得的呵护,和在这世界上最不舍得的那种血脉亲情而已。
可当这种长期孤独坚持过来的情感,现在却被告知是张析闻的负担,也体现出了那种负担的反作用,而且在将来也会遭受另一个陌生男人的“玷污、嫌弃”、还要被人赤裸裸地指出时,张稀霖是不悦的。
她不能说是个对生活透彻的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乐观派。
这不是说她太冷漠,而是因为她从少年时期开始,就是孤身一人生活的缘故--她实在有些不知道,如何和这样自来熟的外人打交道。
有些心惶惶地,张稀霖直觉想要避开姚奶奶--因为她已经很想直接转身离去。不过突然冷脸也实在不行,所以张稀霖的表情闪过一瞬间僵硬,但立马笑的更灿烂了,“是,好的,我会的。呃,姚奶奶,那你继续晨练吧,我想起还有些事带溪岩先回去了”
姚家姐正侃侃而谈她的“相亲计划”,被张稀霖打断也没生气,立马就道,“恩恩,好啊,那你带溪岩先回去吧,这几天也挺冷的,山上又冷要多穿点衣服……咦?溪岩呢?”,姚家姐喳喳嘴,发出一声惊叹。
张稀霖听言蓦地回头,发现不知何时,原本欢腾的秋千架上竟真的空无一人,只剩一个空架子在那边晃荡,徒然的瑟索。
她的大脑一瞬间有些空白,回过神来心中又闪现出无数邪恶的念头,一向镇定的她,身体竟有些发抖。
她踉跄地朝刚刚他们消失的地方跑去,环顾一圈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之后张稀霖奔跑着,在花圃里绕过来,绕过去地喊着也没找到一丝人影的踪迹。
正没头绪得发慌的张稀霖眼泪不由地掉了下来,手心冒汗地一直在颤抖着,仿若生命之弦被徒然抽去。
一旁的姚家姐赶忙安慰道,“不会啦,小景那个孩子很好的,可能只是去别的地方玩而已!再找找就是了”
张稀霖也没听进去,心里涌生出无限恶毒的可能性,直到听到有东西掉入水中“扑通”一声的声响,她才回过神来跑了过去。
只是远远地,她就看到了张溪岩趴在喷泉池旁,试图从水池里捞起什么,却是身形不稳又掉进喷泉池骇人的一幕,而景晓萌竟然呆呆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张稀霖的惊吓顿时转为巨大的愤怒,紧跑几步过去,她冷冷地看了傻楞在原地的景晓萌一眼,就要爬进去抓在喷泉池挣扎着、反而越来越远的张溪岩。
这时的景晓萌才堪堪地反应过来,长腿急急一跨,弯腰将扑腾的张溪岩捞了起来。
涂洛山的冬天并不算严寒,但北纬接近5度的气候,对于一个身体不好的小孩来说也实在够呛。
张稀霖将仍攀着塘沿的张溪岩抱了下来,冷淡的眸看了她一眼,原本还闹腾的张溪岩立马不敢动了。
张稀霖看都没看站在一边的景晓萌,一下抱着张溪岩就往原路返回--她实在怕她着凉了再出个什么意外。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景晓萌一脸愧疚地看着冷漠的张稀霖,刚打算伸出去接着张溪岩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他很想说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他护着张溪岩不从秋千上掉下来的时候手划破了,看张稀霖和姚奶奶聊的正欢,想着来喷泉这里洗一下手,再带她回去而已。却是没想到他把张溪岩放在喷泉上的护栏椅后,给她玩的东西掉下了池子,她竟会想去捞而不小心掉了下去……
景晓萌看着张稀霖的背影,很想追上去解释一句,可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的意思。她眼中的厌恶如此明显,就像曾经对着他私生子身份指指点点的人们那样,令他的瞳孔不停地扩大扩大,像是被一阵冲击波般的震荡,让他寸步不敢前行了。
雾辉散去的朝阳普照大地,清晨的云雾散了开去,操场上空旷的风毫无阻挡地横穿而过,卷起景晓萌大衣的一边衣角,挡住了张稀霖抱着张溪岩孤单地走向涂洛山的脚下的身影。在落叶翩飞的落叶林道路上,张稀霖顺着上山的石径路,逐渐消失在浓密的树影当中,似墨色隐匿。
耳边重复响着老人疑惑的声音,景晓萌却无力回答——为什么?明明身上普照着寒冬里的暖阳,明明他心里有了一个小小的人,却还是驱散不了寒风的刺骨,如此阴冷?
景晓萌犹自坠在思绪里不可自拔,缓了几分钟才听到姚奶奶劝慰,“哎,小景啊,你别太在意,稀霖那也是太担心。她打小就在山上一个人生活,从来也没和人打交道过,不懂事,就这么一个妹妹,太紧张了才会这样……她可是个好孩子,你别怪她”
景晓萌垂眸,苦笑着,“当然不会啦。嗯,姚奶奶,你这锻炼得也差不多了吧,不如我送你回去吧!”,景晓萌勉强打起精神道。
姚家姐却是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看你这手都破了,还是快回去上点药吧!别多想”
景晓萌没有拒绝,事实上他也有些烦闷,所以直到回到宿舍也念念不忘、频频地看向宿舍楼对面隐约可见的涂洛山。
她现在大概就在山谷腰间上她的家中浴室,或许正忙着给她妹妹洗个热水澡,或者裹棉被发发汗呢吧!景晓萌怔怔地想着,思绪又不知道飘到哪里,懊恼地转身进了房间。
而待到景晓萌行将就木,堪堪地做完一天的事情,收拾好了自己,时间已是深夜。一向早眠的他本来要躺上床,却还是忍不住走出了阳台。
只是,在五层楼高的地方,眺望和自己差不多齐平的张稀霖的家时,他总觉得是在仰望天空般的遥远。
但还没等他思考些出什么,那个原本要待在涂洛社区服务、却被他“强硬”调换了地区的舍友走了进来,那人大约也是隐晦地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