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然后伸手挂档,可看那滴溜转的眼睛,和竖起的耳朵,明显某人“非说不可”了。
“噌”地一下,车开出去老远。
某人撑着的下巴也动了一下,启唇点点。
“我不能说过多——但总的一句话: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啊?”,高天哲挑眉,“什么叫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啊?”
某人明显不耐烦了,但转头看他,许是地平线上落日熔金下的光彩笼罩有些许动人,顿了顿,又掉转回头目视前方,另一手的手心在膝盖上微微蜷缩。
“那个铁头……就是那个男的,他高兴,是因为那个女人愿意给他生一个孩子,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他就可以继续维持现在的生活;而那个女人,是那个男人会分期赔偿她一笔巨款,那笔巨款是将会是她和她儿子未来的生活所在——可惜却是通过出卖自己得来的……你清楚了吗?”
“嗯哼,了解”,高天哲笑着应了一声,将注意力放在了有些崎岖的道路上,车内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不知道隔了多久,道路缓了下来。
安柏熙犹豫了下,然后开口,“我请你喝酒”
高天哲简直难以想象这莫名的邀约是如何“出世”的,蓦地想起自己那次醉酒后的荒唐,又怀疑某人这是在暗指什么,只不过偷偷瞥了一眼,却也看不出什么来,所以纵使心中百念千转,但他还是尽力保持着最基本的得体。
“多谢,哈哈,但还是不了,我还要开车呢!”,想了想,为了以绝后患,他最后补了句,“再说我也不喝酒的”
“那你那天为什么喝了?”,安大检察官适时追问。
这高天哲不想回答,也回答不出来,索性当没听见,继续专注的开车。
“是因为你的父亲吗?”,检察官仿若不知地开口,“因为当年卷走他钱的人终于落网了”
“你查我?”,高天哲的身形不变,可声调却异常冷冰冰的,肉眼可见地面色不虞。
安柏熙却笑了笑,“放松点,我没别的意思,就只是想知道你曾经过得好不好而已”
虽然知道这根本就是歪理邪说的粉饰,但高天哲却莫名感到了心头一暖。
是啊!这当然需要感到心头一暖。所有不相干的人都不会询问以前,只会看你这个人以后相处,然后因为不参与以前,只共享以后,如果不适合的话,那就可以用不相触……事情就那么简单。
不过,安柏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高天哲心里有过质问和不解,但最后却冒出了一句,“那你觉得我过得好不好呢?”
安柏熙却看着他道了一句,“我不知道。但我想,你现在会好过一点”
闻言,高天哲不由地露出一个笑容,眉头却憷了起来。
是,他现在的确过得很好,值得庆贺的是,前几天还抓到让他爸爸担保却跑十多年的人——虽然当初的他放弃继承债务,东躲西藏地长大,后来有能力了也尽力弥补,而且现在钱也快还清了,可他就是难受,难受曾经那么风华正茂的人,现在却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一个黑点,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是一具布满血腥的破碎肢体从高楼跃下……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许这也是他的人生吧!早已破败不堪。
车缓行下了高速路桥,天色已经黑了。
高天哲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问了一句,“你去哪?还是我送你回家”
犹豫了一下,安柏熙开口指了个方向,“那往这边吧!湖翠路,我叫你停再停”
好呢嘛,敢情还真当自己是司机了!
高天哲瞥了一眼下颌白皙又有棱角的安柏熙一眼,唇抿了一下,但想想人的确有资本这样,便调转了个方向,朝他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就是这里”,没过多久,安柏熙便指了个位置。
高天哲于是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又回头看他,“这是个酒店吧,你确定是这?”
安柏熙解开了安全带,瞥了他一眼,“你不喝酒就算了,连饭也不吃吗?”
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香甜的水果太开胃了,才只听了个“饭”字,高天哲的胃就叽里咕噜响了一下,应景得简直让人拍手叫绝!
这真让人不好意思,不过高天哲也没硬撑。
“就当你请我吃的工作餐好了”,他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当下关门锁车,抬脚就跟了上去。
安柏熙似乎对这里很熟。
几个拐角,便走到了酒店的最深处的餐厅那里。
他们正要跨过大厅走进,但高天哲的目光瞥到了个什么,却十分走不动道。
“想弹就弹”,一旁的安柏熙开口。
高天哲犹豫了下,本想下意识地拒绝,但看到某人站在走到钢琴架的一旁,那么坦然地笑着,他突然就觉得没什么了。
检察官一只手扶在钢琴上,专注地看坐下的某人。
那个人低着头,眼眸低垂。暧昧的暖色灯光打在他弯长郁密的睫毛上,错错落落漏出点点星光。
是星光还是眸光,已经分不清了。
一曲终了,也不知算不算好听,但周围的人都热情地鼓起了掌,高天哲腼腆地笑了笑,起身赶紧招呼安柏熙走了。
“你很喜欢弹?”,安柏熙看他。
“当然喜欢”,高天哲笑了一下,居然很是秀气——似乎这才是他原本的面貌。
不过自然,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一个梦想着像他早逝母亲一样当音乐家的孩子,在父亲替人担保跳楼死了以后,即使再怎么苟延残喘到现在,再怎么粗鲁无比,骨子里的那些骄傲也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