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陆凤仁求自己前来说情就是怕被家里人知道,要是宋思明还上门去说,那仁哥儿不得刮一层皮才是。
不过说来说去,到底是面子失了。
陆凤梧不甘心地想。
君不见其他人当值的时候哪这么多屁事,他陆凤梧连现身都不用,哪还用什么解押金和想什么由头,那些个差役连自己话都不用说一句就都全部办得妥妥的.......要不是今天刚好被宋思明当街抓了个正着,那被撞断了腿的大爷又哭求宋思明做主,陆凤仁也不会自己都解决不的来找他帮忙。
可恨的是自己出面也没用,这令一向骄傲的陆凤梧自觉自尊受挫,感到如鲠在喉。
“娘的”,陆凤梧不禁愤极拍了一下躺椅的扶手。
还没等说什么,一旁趴着晾臀骨的陆凤仁就神情恹恹地哀嚎了。
“算了哥别气了,我打也被打过了,再气也没用啊”,说着,头埋在被子下的陆凤仁暗自庆幸道,“幸好这次没出人命,不然哥你这辈子铁定捞不着我了”
陆凤梧也就奇怪了,怎么顺天府衙、大理寺少卿、其他主事官都能做的事,他宋思明怎么就不能做呢?
有的主事官连人命都可以捞,还捞得贼起劲来着,甚至亲自上门报信的也有,而他只不过在合理范围内想做件再也平常不过的解押罢了,可这不知死活的大理寺卿竟一点面子也不给,凤梧世子想来想去那股火还是消不下去。
“你等着吧,我会给他点颜色看看的”
“给他点颜色看看?”,陆凤仁疑惑且带着质疑,“你怎么给他点颜色看看?”
“最动人的不过让禁欲者动情,让克己者失礼,让冷淡者生欲 。等我.......哼!然后我再狠狠鄙视于他”
陆凤仁理解了半天,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靠,那、那、那、那你这不是要老牛吃嫩草吗,还是嫩牛吃老草?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吧,而且,你能成吗?”
陆凤梧无奈了,手指捏的咯嘣响。
“那你说,除了感情一事,我还能从哪方面下手?尽长他人的志气”
那当然是——根本无从下手啊!陆凤仁不禁想。
事实上连走感情这道线也很危险,因为他们都不确定他还有没有。
不过看在宋大人很有情弱之心、还老做善事的份上,应该……是有的吧?
一念至此,陆凤仁赶紧念了句佛。
只希望若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他的亲亲大表哥可别死的太难看就好。
2宴会
宋思明宋大理寺卿除了名副其实的“老男人”这个称号外,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外号,叫“扑火盖儿”--哪里有火扑哪里。
事实上,因着大理寺有的时候并无那么多需要平反的冤假错案,时间总体上来说也比较弹性,是以顺天府衙也将一部分突发事件的处置权也交给了大理寺。
是日,正值圣上的万寿也是新春之宴。
堪堪临出门之际,就传来了京郊地段两个村子因抢亲发生的械斗。
械斗械斗,头破血流。
万寿之宴不宜见血,但既然已经发生,便只能尽力不出人命。
可万寿宴缺了也并不合适,尤其是宋思明的位置靠前又没提前上报,最好的方法就是派一个不需赴宴的人去,如果严重的话而后再处理即可。
但宋思明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嘱咐了一番,还是拍马前去了。
骤马狂奔回来的时候,宋思明看见了几人眼底的异色,默默记了下来。
不过最要紧的是他没来迟。
只是这么一折腾下来,连日彻夜审案,加上殿内又暖气熏人一片细喧,大脑深处的疲意涌了上来,竟是一点都压不住了。
慢慢地,慢慢地,宋寺卿的脑袋垂了下来,片刻之后,便枕着手臂睡着了。
一片富丽堂皇中,那张苍白面色的脸映在了所有人眼里。
喧嚣也慢慢沉寂了下来。
那张不乏俊色朗廓的脸庞仰侧趴在案上,嘴唇干裂,缕缕血丝渗出来。
他的眉心憷着,眼角出似有晶莹的闪现,眼下则是一片乌黑。
略挣了下身体,手边的酒杯就被碰倒,金宵玉酒淌了出来,伴着一身天青色的清白身姿,看起来竟十分风流,且脆弱。
不过不得不承认,就是这么一个抹脆弱,盛京这六年来每个年都过得很是安心,连此前的节宴不过子时,都变成了现在的彻夜飒挞。
只是,待宴毕,万家灯火团圆之际,这抹脆弱又能去哪里呢?大约是那庄严又肃穆的大理寺吧?
呵!果真,还真真儿的是孤家寡人一个。
画师院的画师已奋笔疾走,将夜宴图画了下来--只是作为什么用途却不好说。
所有人都等着那最尊贵之人发话。
毕竟,在万寿佳宴上睡过去,还是在那么靠前的位置,又被描了下来,能有什么找补还真不好说。
即使大理寺卿很能干,可这世上能干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不敬皇族便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了。
万籁俱寂之时,凤梧世子却笑了起来。
“哎,这宋大人可真是不胜酒力,看来我还是把他扶下去的好,没得圣上和众人都不看我这如花似玉的脸,反倒看了他去,这还真是........让我嫉妒得很呐”
凤梧世子说得凑喜,殿内凝滞的气氛一下如冰雪融解。
圣上也笑骂了几句,还是让他把人扶了下去。
凤梧世子深得帝后宠爱,所以在宫里是有自己的住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