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比较盛行“君权神授”此类思想,于是就有很多帝王喜欢搞点神迹、传说,不仅是为自己造势,也方便树立帝王权威、管理百姓。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自己相信这些。
至少,嘉乐帝就不是一个特别“迷信”的皇上。
他看到那些好兆头、祥瑞当然高兴,至于那些不好的——
嘉乐帝一看到那块写着明年渝阳等几地会发生水患的玉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哪个刁民想害朕!
他当即就让人去查到底是谁动的手脚,并默默盘算着可能人选。
是先敬献太子的儿子不甘心当一个小小的郡王?
或是他哪个兄弟要搞事?
他的几个儿子年纪都不大,应该还不到夺权的时候……
结果没等嘉乐帝查明白,就有人奉上一本账册,说是从母虎肚子里挖出来的。
嘉乐帝:“……”
就不能放过老虎吗?
贺明隽是觉得,反正肚子已经剖开了,干脆就物尽其用。
那老虎死了,肯定要被扒皮剔骨,那本账册很容易被发现。
至于不会被送到嘉乐帝手里……
他既然都安排了,怎么可能看着这种情况发生?
贺明隽清楚,仅仅是借石头给嘉乐帝预警他是不会信的,但有那本账册就不一样了。
账册上记的是渝阳郡太守送的“孝敬”,也是他贪墨的证据。
嘉乐帝就算会怀疑这一切是人为,也不会只把这当成一场阴谋,放着偷工减料有坍塌风险的堤坝和国之蛀虫不管。
贺明隽本来就没想过完全将嘉乐帝糊弄过去。
他只是挑明这一切,提供半个方案给嘉乐帝做参考。
“你回来得很及时。”贺明隽对一脸倦色的杜松道。
这个时机很好,若再晚点,他就要想别的法子把账册送到嘉乐帝面前了。
杜松含蓄又略带骄傲道:“幸不辱使命。”
这么要紧的事殿下交给他,那必然是觉得自己是最靠谱的,他不能让殿下失望。
其实贺明隽会派杜松去,一方面是因为杜松靠谱,但更重要的是他长得没什么特点、不会太引人注意。
贺明隽又问:“这一路上可留下了什么痕迹?”
杜松答:“属下很小心,信也送到了。”
“只是……”
他应该是没被人发现的,至少他自己是没察觉,但他不敢完全保证如果皇上派人去查找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杜松说出自己的担忧,不解地问:“殿下为何不直接把账册交给陛下?”
采取这种遮掩的方式,若是日后被查到了,他倒是无妨,可殿下就难以说清了,这明明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正是因为这是一件好事,贺明隽才不想邀功。
而且,若是他挑起这些事,只怕后续就脱不开手了。
解释缘由也是一件麻烦事。
他一个还没有参政的太子,竟然将手插到地方上去,甚至连嘉乐帝丝毫不知道的事他都了解得十分清楚,这会让嘉乐帝忌惮的。
最理想的结果当然是事情解决了,而他完美隐身。
若是最后嘉乐帝怀疑到他身上,他也有其他说辞。
贺明隽道:“我心里有数,你先去休息吧。”
贺明隽管杀不管埋,当起了甩手掌柜,可嘉乐帝就有些头大了。
比起有官员中饱私囊、渝阳郡的堤坝偷工减料以及那听起来就很假的“天灾预示”,嘉乐帝觉得目前更要紧的是抓到背后搅动风云的人。
“没查到?是不是下次有人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你们也无能?”
嘉乐帝心里知道这两者不是一回事,但他还不能迁怒吗?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做的,又有何目的,还有那账册和“预示”……
就算“预示”是假的,只是为了让他更重视贪墨一案,但仅仅是堤坝有坍塌的危险就已经很麻烦了。
不是说白虎是祥瑞吗?怎么牵扯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他来狩猎是放松的,结果遇见这种糟心事。
等把这群废物赶出去后,嘉乐帝派人去召随行的大臣来议事,在等待的时候,他问潘德全:“太子现在在做什么?”
是太子出口救下那两只虎崽的……
潘德全忙让人去问,不久就来回道:“太子殿下在看书晒太阳。”
嘉乐帝就怒道:“把太子叫过来!”
哼,他在这里焦头烂额,而太子在那边优哉游哉……
贺明隽过去时,嘉乐帝和大臣们议事已经告一段落,看着并不太愉快。
贺明隽来得有些晚了,他也什么都知道,可他并没有表现出心虚和忐忑,淡然地对嘉乐帝问了声安,又问叫他来何事。
当着大臣的面,嘉乐帝没有训他,只让人把那块玉石呈给他看,并简单说明情况。
“太子对此有什么看法?”
贺明隽道:“只凭一块石头,儿臣不敢妄言。”
“哦?”嘉乐帝语气带着点深意,心里揣测道:太子说“仅凭”,莫非是因为还听说了账册的事?
贺明隽就进一步解释:“儿臣尚且不知道匠人是否从这块玉中查出什么、之前有什么人接触过那只虎崽……”
嘉乐帝:“太子是怀疑这些是有人故意为之?”
贺明隽:“儿臣只是觉得神迹罕见。”
嘉乐帝又问:“若是神迹,该如何应对?若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