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大津五和表现出十二分的不情愿,但迫于警方的压力,栗山阳向又得到一次与枡空优交谈的机会。
但有时候,不是谈话就能获得结果——
栗山阳向发现,他们是真的语言不通。
年幼的女孩明明能补全公式,日语水平却仅仅停留在能听懂简单单词的程度。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栗山阳向问,他虽然查阅过对方的病例,但更多还是有关的病史部分。
为期一年半的详细治疗病例,那不是短时间内能看完的。
医生板着脸:“枡空小姐入院时便是如此。”
这听起来不太对劲——不太符合伊斯人的学习能力,至少不像他看过的文献中记载的水平。
伟大种族掌握了穿越时空的技术,怎么可能一年半都学不会一门本地语言?
栗山阳向不得不考虑另外一种设想:
眼前这具年幼身体里装着的并不是预想中的伊斯人,而是一位真正的五岁半幼女的灵魂。
但就算是本地小孩,到这个年龄也该能和人流畅沟通了。
再看向女孩,对方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任何人身上,只是低头摆弄手中硬币。
一个没拿稳,硬币从指间缝隙滚落,被青年眼疾手快地在半空接住。
“拿好。”栗山阳向还给她,“小心别再掉了。”
说完,他忽然想起破门前他听到的那声脆响——对应他在桌下看到的、还带着水渍的玻璃杯碎片。
警方已经得出结论,死者就是用这个杯子盛水服的毒,因为里面也检测出少量的氟哌啶醇。
两名警察的窃窃私语传进他耳朵里:“根据尸体的情况,推断死亡时间在发现尸体前的大约三十分钟到四十分钟……”
开门前,秋田正子就已经死了,杯子肯定是枡空优摔的,上面也只检测出了这两个人的指纹。
就是这个时间,好像……
“看来你们并没有真的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大津五和看起来有些失望地摇摇头,扫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还有病人需要——”
栗山阳向忽然问:“医生,听说秋田女士在医院食堂的工作是您帮忙联系的?”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医生下意识皱起眉毛,但还是点头承认。
“这件事是在多久之前呢?”
“大约……枡空小姐入院半年后。”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您就已经注意到她们生活艰难了。”
本能地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但却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大津五和只好又点点头。
“这样啊……”
“栗山先生,您总算问够了吧?”医生反而露出一副包容的表情,“我还有——”
然而,栗山阳向还是没有放过他:“那您又是怎么看出来这件事的呢?”
医生顿了顿,耐着性子道:“一目了然,秋田女士平常吃住都很节省,衣服也常常洗得发旧……”
“原来是这样。”栗山阳向点点头,终于没再继续问下去。
两间病房的门都敞开着,走廊上拉出两道黄色警戒线,时不时有几名警察进出。案发现场的尸体早就被带走,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病床。
年长的医生看着青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皱起眉头。
“现在总算可以放我去工作了吧?”
栗山阳向露出惊讶的神情:“我又不是警察,您问我也没用啊。”
大津五和:“……”
看对方提问时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他竟然真的被绕进去了!
关键时刻,目暮十三很给力地将人留了下来:“不好意思,警方办案还没有结束,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医生怒气冲冲地瞪了青年一眼。
这种程度的杀伤力对栗山阳向来说是完全可以忽略的程度,他找到松田阵平:“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手里就忽然被塞了一个证物袋。
“这是……那个被摔碎的水杯?”栗山阳向愣了一下,随即便将证物袋托在掌中,举到眼前。
证物袋中装着摔碎的玻璃水杯,有些已经成了细密的玻璃碴子,最完整的也不过是偏厚的杯底位置。
他进门时注意力都在枡空优身上,没好好观察地上那些碎片。
“现在仔细一看,按照桌面的高度来说,这不太像是一次就能摔出来的样子。”
水杯从高处砸在地上,往往会以撞击点为中心,裂成几瓣——远离撞击点的那部分通常会更加完整。
但眼前这些碎片,除了杯底,几乎没有留下来大块的、完整的地方。
“枡空优在这些碎片上留下的指纹远远多于秋田正子,而且……”松田阵平顿了顿,“它们很多都保留得很完整——包括那些较小碎片上的。”
栗山阳向立刻懂了:“这是杯子摔碎后才留下的指纹。”
也就是说,枡空优在秋田正子死去之后,一直在不停地摔杯子……玩?
“不管她究竟有没有患病,我都觉得她应该正确地意识到了某些事情的含义。”松田阵平看向不远处安静坐着的女孩。
比如让他们决定强行破门而入的那声脆响,还有那张飘落在碎片的糖纸。
栗山阳向只犹豫了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拿起还留在桌面的废稿纸——好在那些警察没有把这些也当作证物收走,又找警察要了一张秋田正子的照片。
青年来到女孩身边蹲下,先是用纸在她眼前晃了晃,成功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