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青年轮廓还有些青涩,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体比同龄人看上去要更健壮一些。此时,他拿着玉兆,对着他的老师怀炎给出的地址寻找目的地中。
他的名字是应星,是一名从朱明方舟到罗浮求学的匠人,同样也是一名短生种。
不过,应星并不认为作为短生种的自己会比长生种差,尤其是在工匠技艺方面。
在煅冶方面,应星是个能够力压长生种的天才。
说到他手里的这个地址,也有点来历。
应星初入朱明时,为了报复毁掉他家乡的丰饶孽物,他果断投身于煅冶之道,希望能够做出杀死孽物的武器。
他拜朱明方舟的将军怀炎为师,总有些时候会从同僚和老师的口中听闻一些轶事,比如他曾有个师兄。
少时的应星还不是如今的这种性格,孤身一人,唯一幸存者,年幼的短生种,种种枷锁与重负压在他的身上。他迫切的、饥渴的学习着能学的一切,他没有如长生种那般无穷无尽的时间,能做到的只有在有生之年,在工匠一道钻研到极致。
能够被怀炎收为徒弟,应星的天赋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有时,他发现老师怀炎的目光会透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人,带着点感慨、怀念、遗憾和释然。应星知道他在老师眼里并不是那种话本里恶俗的替身,只是他也会好奇,让老师产生如此复杂情绪的,究竟是何人。
随着拼凑起来的只言片语,他终于知道了那个人,怀炎将军的徒弟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没出师却也从此没有了踪迹的师兄。
他的师兄似乎也同样地天赋卓绝,但性格却与他相去甚远。
应星并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个过于直白的人。因此,应星直接去询问了他的老师,从怀炎将军那里得到了这样一个形象。
工匠世家的嫡系,天赋最出众的人,种种事迹,不管怎么听,都是一个天之骄子,而且对方作为长生种,说不定是下一任将军的候选者呢。
老师说起师兄时的骄傲并不会让应星嫉妒,甚至他对这位未曾见面的师兄升起了一丝工匠与工匠之间的惺惺相惜。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要更加努力。
在老师口中与骄傲对应的,还有那鲜明的惋惜。
再加上他从未见过对方,就连其他人也只是偶尔谈论,会在意识到的时候忽然收声,仿佛是个禁忌。所以应星认为,自己这位天赋卓绝的师兄,大概是英年早逝了。
明明前途大好,也未曾坠入魔阴,却英年早逝。
应星对这位传说中的师兄升起了一丝仰慕与同样的惋惜,能让怀炎老师怀念的师兄,一定是个非常好的人吧。若是他能有幸见到这位师兄——
直到他离开朱明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在他即将启程前往罗浮的前一天,他收到了老师怀炎将军的消息。
老师告诉他,如果到了罗浮你有什么疑问,又或者是其他的事情,你就去找你师兄吧。这是他的地址。
应星:?
他师兄不是英年早逝了吗?
没好意思问出来的应星怀着敬仰、好奇、怀疑,总之十分复杂的情绪来到了罗浮,甚至连工造司那边都没来得及报道,就循着地址找了过来。
步行了不久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位置。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难得有些紧张地敲了敲门。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里面丝毫没有开门的迹象。
应星怀疑地看了看手里的地址,确实是这里,他没有走错。
就在他犹豫着今天要不要就这样先算了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是客人吗?”
白发青年转过身,愣了一下,面前的少年有着雪白的发丝,发尾纯黑,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银白的眼睛,他穿着有大片刺绣却显得格外素雅的民族风服饰,身上还有很多银饰,给人的感觉宛如冰雪。娃娃头的少年还捧着纸袋子,似乎是出去买东西了。
应星对着少年微微点头,“你好,我是应星。”
“应星?”少年重复着他的名字,垂下的雪白睫毛如同鸟羽,念着他名字的柔和的声音让应星就像是被幼鸟用柔软的绒毛蹭了一下手指,有点痒。
应星下意识地介绍起自己来,“我师从怀炎将军,如今来罗浮求学,得知师兄在这里,便过来看看。打扰了,师兄。”
面前少年气质老成,早就习惯仙舟人脸不对龄的应星下意识地鞠了个躬。
少年走近,“怀炎将军,师兄?原来如此,你是来找寻叔的啊,进来吧。他暂时不在。”少年朝应星笑了笑,“我出门置办了些东西,抱歉让你久等了,阿星。”
阿星。
这是个有些亲密的称呼,不过从少年的话语和态度里应星也意识到少年并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有些局促地跟在少年身后进了大门。
直到捧起少年倒的茶时,应星才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他明明是来问候师兄的,为什么他现在却坐在这里喝茶吃点心?
捏了一枚梅花形状的糕点的少年侧头看向应星,“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名为云谏。寻叔,也就是你说的师兄,目前被扣在工造司,我已经给他发过消息了。”
“被扣在工造司?”应星愣了愣,隐约察觉到这个师兄似乎和自己脑补的不太一样。
云谏点头,“不错,他因为摸鱼次数太多,被百冶大人留下了,说是要考校一下他的技术退步没有,不过别担心,大概过段时间就能回来了。”
作为时间有限的短生种,应星从没想过摸鱼,更没想过摸鱼这个词竟然会跟老师的学生、他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