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不止有骄阳和蝉鸣,还有按时响起的上课铃和一叠又一叠的卷子。
高三是枯燥而紧绷的,朝霞和落日渐渐不再有吸引力,操场边的小雏菊孤独的绽放,教室里的灯光一次比一次熄得更晚。
人们总说少年应有鸿鹄之志,青春不可懈怠荒度,需奋笔疾书全力以赴,道阻且长,行而不缀,前程没有终点,只有光芒万里的灿烂人间。
当许京窈无数次在数学卷上写下答案时,她想,只要分数慢慢提上来,总能在图书馆里兑换到更精致的手工物件。
也能在周妄面前浅浅嘚瑟一下。
九月已经过了半,周妄还没回淮临,周从凝也没再回过院子,一直在公司忙碌着。
周五早上,校广播发出通知,一位家庭困难的老师昨晚进了抢救室,有捐款意愿的同学可以自行前往捐款教室。
下了早自习,许京窈去捐款的时候,扫码区根本挤不进去,她只能在后面踮着脚找缝隙,好几次还跳起来,姿势怪滑稽。
谈浔在窗外多看了她两秒,才挪步进来。
他的出现显然引起不少注视,场面默契地安静下来,同学们自觉给他腾出位置。
谈浔本人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举动,安静地扫码捐款。然后,回头去看站在老后边儿的许京窈,“你要过来么?”
“嗯?”许京窈想赶紧捐完回教室,“哦哦。”
她小跑过去,扫码付了个三千。
一旁的男同学看见,面部表情堪称惊恐,“这是多少?三后面几个零?”
许京窈很茫然:“三千啊。”
“三千?!”一个女生惊呼,“许校花,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捐款啊?”
许京窈说:“我攒的。”
她虽然不算大富人家,但从小就没缺过钱,过年过节亲戚们给一点,慢慢存几千块钱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又有男生说:“骗谁呢,你一个学生能有这么多钱?不就是在这儿装大款吗,想红想疯了吧。”
尚巧巧其实也在人群里,只不过个子太小,不显眼,她正要开口说话,就看见谈浔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道歉。”
尚巧巧懵了,那男生也懵了,许京窈最懵,没想到向来独来独往,看似对外界丝毫不感兴趣的谈浔会掺和进来。
男生装作没听清,“什么?”
谈浔面无表情地重复:“给她道歉。”
男生一时间没做出反应。
谈浔本人虽然看起来没有攻击力,但他身上的光环太重,清北根苗,老师眼里的重点保护学生,跟他起冲突,事儿就不好解决了。
男生没有过多的犹豫,不情不愿地对许京窈说:“对不起。”
这儿人多,许京窈也不想当被围观的主角,装作若无其事扭开脸,“没关系。”
战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但大家的眼神还停留在谈浔和许京窈身上,似乎想探索出来他们的关系。
许京窈却没敢看谈浔,也知道这时候无论她对谈浔说出什么,都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两个字,还是先留着吧。
许京窈收好手机,从容地走出人群,去洗手间洗了个脸。
十多分钟后,她回到教室,尚巧巧和谈浔都在位置上坐着。
许京窈在位置上坐下,这才觉得有安全感。看到桌面上放了瓶牛奶,未署名,不知道是谁的。
她问尚巧巧:“这个是谁放的?”
尚巧巧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没看见。”
许京窈:“哦,你要喝吗?”
尚巧巧说:“不喝。”
看尚巧巧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许京窈没有继续跟她讲话,无聊地鼓了鼓脸,突然想起刚刚的事情还没有跟谈浔说谢谢。
她悄悄回头偷瞄谈浔,没想到跟对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额…”
谈浔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食指与中指之间永远夹着笔。
透过镜片,许京窈似乎看见谈浔的眼神里带着极难察觉的笑意,她没在意,抬手挡在嘴边说:“谈浔,刚刚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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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六,下午四点半就放学,大部分学生开始离校,例如许京窈,小部分学生留在学校刷题,比如谈浔。
刚走到后门口,许京窈又返回来,弯着身子问尚巧巧:“尚巧巧,附近好像开了家甜品店,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尚巧巧在写卷子,“不去。”
许京窈也不强求,“好吧。”
不过,她记得前几次周六,尚巧巧都不会在学校多留的,难道是已经进入紧绷期了么?
好吧,那她从下周也开始紧绷,这周还是先吃甜品要紧。
出校门后,许京窈绕了条小路去甜品店。刚走到转角,前方突然跳出来三个街溜子青年,拽住许京窈的书包,把她往巷子里拖。
“你们是谁?”许京窈惊叫,光天化日,她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你们想干什么?”
那三个街溜子看着又黑又瘦弱,脸上凶巴巴的。一人说:“你是不是在学校捐三千的那个有钱学生妹?”
许京窈用力挣扎着,把书包抱在胸前防备着,“不是!我捐的是五毛!”
“骗谁呢?我表弟刚刚还指给我看了,就是你!”高个青年瞪着许京窈:“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全部拿出来。”
许京窈虚张声势:“法治社会,你们这是在明抢么?”
另一个人说:“是啊,明抢,你能把老子怎么滴?”
好吧,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