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大楼一楼外面是整齐划一的柜台,有卖布料、帽子、鞋子、成衣的,往里走有梅干、陈皮、山楂糕之类的。
这里价格高,即便是礼拜日过来购物的人也不多,有好些是拿着外汇票和单位采购收据的。
里面的顾客也跟花市里的人不同,穿着打扮更讲究了些,多数干部服、黑皮鞋,板板正正。
顾争渡来到北边第二家柜台,这是专门买京市糕点的。味道还算正宗,排队的多,价格高。
“黄米糕、牛舌饼、桂花糕、绿豆糕...这些一样一斤。”顾争渡豪气地说。
营业员拿着称的手一顿,头次遇到这种架势,过来买点心的都是好几种拼拼凑凑买上半斤,开口按整斤买的,顾争渡属实头一人。
她耷拉的眼皮抬起,看到顾争渡,咽下不耐烦的冲动,改成客气热情的态度说:“军人同志你好,咱们这里每样最多三两。还必须得有票。”
“有票。”顾争渡掏出糕点票搁在柜台上,侧侧身,让出后面的伊曼,营业员的脸一下不笑了,原来有对象了。她干巴巴地说:“抓紧时间啊。”
伊曼并没在意她的变脸,就是不知道要吃什么口味,顾争渡替她做了决定,一样三两买下。
营业员包好后,他把糕点票给出去,又加了两元三角钱。
伊曼接过营业员给的糕点,甜甜地笑着说:“谢谢。”
温温和和的笑容,美丽绽放。
营业员撇撇嘴,用正常语气说:“客气了。”
她眼热也没办法,这位姑娘着实好看,找个英俊军官当对象理所应当。
“回去你尝尝,看喜欢什么味道回头我再给你买。”
顾争渡见过战友追姑娘抠抠搜搜送京市点心,他不抠搜,他早就想好,他要有姑娘就一斤一斤的买。
奈何天不遂人愿,他只能三两三两买,被迫抠搜。
伊曼忍住笑意,跟他一起抱着糕点从人群里出来。随后,顾争渡又带她去买了两只小烧鸡,还有卤的鸡肝、猪肚、猪蹄。
“买的也太多了。”伊曼回到车里,小声嘀咕着说:“吃不完。”
顾争渡说:“那家里不只你一个怕你吃不到,多买点免得都孝敬陆小田。灯儿要是回去,这些恐怕还不够。”
伊曼脱口而出:“那你不吃?”
顾争渡笑着说:“那我能去你那边吃饭么?”
伊曼小声说:“问我做什么,不是我家。”
顾争渡说:“我就想问你。”
伊曼说:“嗯。”
顾争渡追问:“‘嗯’是什么意思?”
伊曼说:“行。”
两人面对面又笑了。
吉普车重新回到033。
礼拜天附近的邻居都在家里休息,下午趁着日头好晒晒太阳、聊聊天的人不少。还有展开棋盘对杀的老少爷们。
卢崇文在葡萄藤下面帮着剪枝,旁边除了吴奶奶还有三五成群唠嗑的家属们。
顾争渡的车回来了,卢崇文停下动作,关切地看过去。
整日里顾争渡开着这辆编号四号的车到处忙悠,部队里的熟人看到四号车就知道是顾争渡的。
吉普车里从没拉过女同志,就连女战士都没有。
今儿头一次,吉普车停在家属村一号楼下面,副驾驶下来一位抱着大捧鲜花的女同志。
有眼尖的看出来,低呼道:“这是处上了?”
伊曼落落大方地下车,抱着花到卢崇文面前说:“卢姨,我们回来了。”
卢崇文看他俩的模样就知道有好消息了,她乐得合不来嘴地说:“快上去歇歇,瞧瞧这花多漂亮,够得你收拾。”
话是这样说,实际上是给他们俩创造独处的环境。
伊曼傻乎乎地问:“吃中饭了么?顾大哥买好吃的回来了。”
卢崇文说:“吃过了,好孩子你们自己上去吃。”说着转头瞪了顾争渡一眼:“怎么没下馆子?”
顾争渡抬着月季花,手里还拎着糕点解释说:“第一好吃的小笼包吃过了,第二好吃的就是这家小烧鸡。下馆子得安排到后面。”
伊曼才知道原来还有这层道道。她眉眼弯弯地说:“是我说想回来歇歇脚。您别怪他。”
“原来你累了啊,那正好上去吃了饭歇会。”卢崇文推着伊曼往楼栋里走,挡出后面许多探寻的目光。
顾争渡看似大大咧咧地回头,将那一圈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卢崇文没上去,转头回到葡萄藤下面继续修剪。
这下跟她打听的人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顾团长这是好事将近啦?”
“你家的远方亲戚到底什么来头,能把顾团长这座千年冰山唬住?看他刚刚护食的架势,这姑娘以后有福气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合该跟顾团长处对象,照我说俩人就是配。”
“那姑娘爸妈是做什么的?老家是哪里的?今年多大啊?”
卢崇文摆摆手,无奈地把剪刀放下:“我说啊,你们就别乱猜了。他们俩什么情况要问你就问他们去,我一直在这里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这话纯属推脱,有会看眼色的知道卢会长这是嘴紧,不想提太多。于是也就不问了,剩下一些嫂子婶子们到底不敢逼着卢崇文问这问那,她不说,渐渐地停住嘴,只是相互使眼色对伊曼的身份多出几分好奇。
赵婶子把窗户关上,怒气冲冲地说:“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怪不得瞧不上我儿子,呸,眼珠子只知道往上看的货。”
她急赤白脸地骂,赵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