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人送走,徐青木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赵大山的那句话,“你来给我当徒弟吧,正好饭店需要一个临时工,我给你申请来了,你准备准备,明天去报到,别看只是临时工,待遇不错,而且还有机会转正。”
一开始他以为赵大山是在唬他,但是当他拿到聘用的证明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以至于他把人送出大队,送到牛车上,往家里走的时候,大队的社员们和他打招呼他都没听到。
被他无视的人莫名其妙。
“刚才那个是徐青木吧?他怎么跟个木头似的?我问他话他都没听到?”
“可不是,好像傻了一样,不会真的傻了吧?就跟他那个小闺女一样,他小闺女突然就从傻子变好了,他一下子变傻了也不奇怪啊。”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难道真的变傻了?”
“切!”有人持不同的意见,“我看不是傻了,而是飘了吧?那老头的穿衣打扮,一看就是吃商品粮拿工资的,还和徐青木那么熟稔,虽然不知道许青木是怎么认识这样的人的,但他恐怕是因为认识了这样的人,看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了吧?”
赵铁柱刚好在旁边,听了这话,奇怪地问:“青木叔只是认识吃商品粮的人,又不是自己是吃商品粮的,为什么就飘了?”
众人一听,这话也很有道理,“我看铁柱说的没错,青木不是那样的人。”
徐青木可不知道社员们对他的评价。
他晕晕乎乎地回到家,仍旧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腰间传来了疼痛感,他才回过神。
他看着媳妇和孩子,激动得语无伦次,“媳妇,我,我马上要成为工人了!谢谢赵叔,我是赵叔的恩,不对,是赵叔是我们家的恩人啊!”
他右手握拳,在自己的左手上捶了一下,原地转了一个圈,“我想想看,我们家里有什么东西,明天我去报到的时候给赵叔带过去!”
知道他心里高兴,崔兰和徐舒馨姐妹也没有打扰他。
可是,她们本以为,过了一会儿他就会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时间都过去好久,他还处于极度兴奋中,完全没回过神。
不得已,徐舒馨只好出声提醒他,“爹,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想明天要送什么给赵爷爷,而是去找大队长开证明。”
大中午的,太阳高照,她可不想一直在这里晒太阳。
她说:“爹,给赵爷爷送东西的事情不着急,咱们以后还要来往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把事情落定,事情没定下来就有可能发生变故,等你明天真的成了工人再来高兴也来得及。”
她这话犹如当头一棒,让徐青木瞬间清醒过来。
他低头看着小闺女,“还是馨馨看得清,爹不及你,你说得对,爹现在就去找大队长。”
他对崔兰说:“兰,你和孩子们在家,我去大队长家找他。”
这个时候,大队长肯定不在大队部,想要找他办事只能去他家里。
崔兰也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她点头,说:“你去吧,我们在家等你。”
有国营饭店的证明,大队长没有卡着手续,痛快得批了,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干,别给和平大队丢脸。
徐青木拿了证明就回家了。
然而关于他要去公社国营饭店上班的事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和平大队。
我去!
徐青木出息了啊,居然一下子成了工人!
虽然徐青木也说了只是临时工,但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条。
于是,消息最后传成了这样:徐青木出息了,认识了了不得的人物,就是今天来公社的那个老头,老头给徐青木弄来了一个工作,饭店的大厨师,拿很高工资的那种。
赵铁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住了。
“我的乖乖,打脸来的这么快的吗?”他说。
然后,他就听到了他爹问他:“什么打脸?你被谁打脸了?”
“青木叔。”赵铁柱马上回道。
然后赵铁柱就得到了一个来自他老爹的大逼兜,“你胡说什么呢,无缘无故的你青木叔怎么就打你脸了?”
“真的,爹,就是青木叔,不对,也不是,也不对,就是…我跟你说啊,刚才在外面……”
他开始绘声绘色地说了徐青木回村后的反应,“然后我就说了一句青木叔不过是认识了领工资的人而已,又不是自己成为领工资的人,结果转头我青木叔竟然真的成了能领工资的工人!”
“爹,你说说,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确实是!
赵大旺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隔壁的院子里传来了徐老头的尖叫声,“什么?老三竟然能去当工人?”
然后就是徐四叔抱怨的声音,“爹,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么早走,说不定我还能把那老头哄开心,让他把那个工作名额给我呢!现在好了,竟然便宜了三哥了!”
“不行,爹,三哥连个儿子都没有,他凭什么去当工人啊?爹你去和三哥说,让他把工作让给我吧?我得了工作以后肯定会让光中光华给三哥养老送终的。”
“不行!老四大白天的你做什么美梦呢?就算老三把工作让出来也轮不到你,还有我和大哥呢!”这是徐二伯的声音。
听着隔壁的争吵声,赵大旺父子面面相觑。
这时,铁柱娘捧着一个竹筛走进来,在凳子上坐下,把竹筛放到膝盖上,把里面已经晒得蔫蔫的长豆角卷起来,说:“隔壁这日子过得,就没有一天不吵的,也不知道老太太现在听着他们的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