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慎泽把方书漫接回家后, 领着她去浴室洗澡。
帮她打沐浴露的时候,席慎泽被她抱住。
他笑着回拥住她,故意逗她:“今晚放过你几次?”
方书漫到底是醉了, 她懵懵然地问:“为什么要放过我?”
然后仰起头望着他,目光里满是不解,又有点小心翼翼,提醒他:“我们才拉了勾, 你不能放手的。”
席慎泽意识到她是会错了意, 但并没纠正她。
他垂下眼,凝视着她的眸子漆黑如墨,低声问:“不放过你吗?”
方书漫格外认真地点头,告诉他:“不要放过我。”
席慎泽被她的正经模样给逗乐, 他忍俊不禁, 努力压着上翘的唇角,顺着她的话应:“好,不会放过你的。”
语气中带着几分纵容和宠爱。
虽然嘴上说着不会放过她,但席慎泽并没有向方书漫索要什么。
他只是想给她洗个澡, 然后帮她穿好睡裙把人抱了出去。
席慎泽让她坐在洗手台上,又开始给她刷牙。
等把她伺候好, 席慎泽才自己洗漱。
他再回到卧室时, 方书漫正趴在床上抬着小腿晃脚脚。
他还记得她刚住过来没多久,有次也这样晃脚玩,只是在他进来后她就瞬间把两条腿放了下去, 变得很局促安分。
席慎泽走过来上了床。
他挪到方书漫旁边, 用一只手撑着头,侧身望着她,眉宇疏朗又温柔。
方书漫正在玩消消乐, 这一关打了三次都没过去。
她把手机推给席慎泽,气鼓鼓地跟他说:“慎哥,你帮我玩。”
那语气就像消消乐把她给欺负了,她要让他帮她讨回公道。
席慎泽好笑地问:“那要是我打过去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方书漫嘴巴一撇,很委屈地问:“我们两个还要分你我吗?”
席慎泽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凑过去,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醉酒后的她在他面前更加放松了,像一只可以对着他肆意伸爪爪伸懒腰露肚皮的小猫。
席慎泽开始给方书漫打消消乐。
只一次就过了。
方书漫问:“为什么你打这个这么厉害?”
说完又无比自豪道:“你做什么都很厉害。”
席慎泽很无奈地失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只是运气好。”
方书漫说:“我的运气也不差!”
“是吗?”他温声问:“你都有哪些好运啊?”
方书漫不假思索地回答:“遇见你了呀!”
席慎泽微愣,又试探性地问:“还有吗?你的好运。”
她趴的累了,翻了个身改为平躺,双手举着手机继续玩,边玩边回他的话:“被你喜欢,跟你在一起,又跟你遇见,和你领了证。”
“我最大的好运,就是成了席慎泽的爱人。”她说完还偏过头冲他嘿嘿笑了下。
傻乎乎的。
她列举的每一条好运,都跟他有关。
席慎泽靠近她,低头吻住她的唇,和她接了一个绵长又缱绻的吻。
这个吻结束时,方书漫的眼睛湿漉漉的,盈着潋滟的秋波。
她迷迷糊糊地问:“怎么停下啦?”
席慎泽笑,“还要?”
方书漫嘟嘟嘴,撒娇似的“嗯”了声。
他便又亲了她一口。
“我前几天接待了一位往生者,和你一样大,还很年轻就自杀了。他父母特别难过,始终不敢相信儿子已经走了的事实。”
今晚方书漫的话格外多,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
“他应该有他的苦衷吧。”席慎泽低声说。
方书漫点点头,然后就微微讶异地瞅向他。
“怎么了?”席慎泽问。
方书漫说:“这几年我接待过的往生者中,自杀的不算少,各个年龄段的都有,自杀的原因也不尽相同,但几乎每次,我都能听到有人说他们——死都不怕,还怕活着么?”
“——丢下年迈的父母或者年幼的子女撒手人寰,多少有点自私了。”
“——多少人想活都活不成,他却不珍惜生命。”
“——最看不起自杀的人。”
“类似这样的话,我听了很多很多。”她抿了抿唇。
“但是没有人倾听他们的遭遇,没人在意他们的想法,也没有人能切身体会到他们的痛苦,哪怕是父母、是子女、是此生最爱的人,都没办法感同身受。”
席慎泽不免会想到方书漫,在她觉得活着痛苦的时候,她该多无助,因为好像根本没有人能够帮到她。
“我思考过很多次,人们为什么会惧怕死亡,后来我发现,我们惧怕死亡,是害怕走向死亡、或者不得不走向死亡时要遭受的疼痛。”
方书漫停顿了下,接着往下说:“这种疼痛很广泛,不仅仅指身体上的疼,也包括心里的疼,比如还没去想去的地方的、还没见到想见的人、还没做完想做的事、还有好多心愿没有实现……种种遗憾,最终都会因为死亡的逼近,化成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疼痛。”
席慎泽静静地听着方书漫不紧不慢地说着她对生死、对疼痛的理解,一只手的掌心始终贴在她的脸上,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地在她的脸蛋上摩挲着。
方书漫喃喃:“所以我很感谢死亡是疼的,因为不疼的话,大概有更多的人会主动奔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