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了吧。
“我—”
“我那哪是心急,我不知道道法自然不可强求吗,”
丹阳上人猛地止住脚步来转回身,瞪着文成上人,“当时已经逼到那个份上了,若授得太玄印记,便证明受者心正神清,是个可以修仙得道的苗子,你看着空容他们五个人刚入太玄七日便授了太玄印记,阿疼却连出生何日何期都不知道,你让阿疼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心里要怎么想,难道真的告诉她她就是生在废日么。”
“况且她来历不明,身份不清,当着这么多嫡神正仙的面,那蕴影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日后你要阿疼她如何自处,眼看就要孟秋除祟,这一趟下山不知要去多久,怎能不趁此机会,再说你老说师兄说她前路未定,今日若可以授得太玄印记,不就可以证明她是绝对的仙根,不会有机会坠入旁道。”
旁道。。
文成上人听罢沉吟道,“确实,太玄印记不仅是我崇华山门人的标记,更是修仙得道者的证明,还是不入魔道的约束,这孩子迟迟授不得太玄印记,着实令人担心。”
“那孩子自入我太玄以来,虽顽劣固执了些,戾气虽重但根性不坏,人也直率单纯,引一步入正途,差一步恐怕万劫不复,
文成上人点点头不置可否,“别想了,今日授印也过了,急也急不得,此事日后再说吧。”
对啊,崇华授印过了,他倒真是希望那个不争气的劣徒真的能顺利授得崇华玉,修得仙根,中气合正,绝了所有让人担忧的可能。
夜凉如水,崇华山上的一根根千年古树枝桠重叠交替,就像一个巨大的伞一样撑在崇华山脚,即便多么晴朗的夜空,即使是万里无云,仍旧也看不到天空上的星星。
阿疼坐在最下一节的石阶上,双手托着腮,仰望着上空,一旁放着她的霜残。
她已经这样坐了好久好久,她在思考,再向前一步她便可以踏出崇华山,永远不再回来。
离开这个每天学不完的道术心法,法印符咒,几百条戒律日日管教,吃得比兔子都素的地方,再不必听庆瑞唠叨,没有人再对着自己大呼小叫吹胡子瞪眼,也不必再看他。。那张终日冷淡的棺材板儿。
斩妖除魔,卫道苍生,关她屁事?
她只想喝酒游荡终日逍遥。
离开崇华山是她从在太玄客寮睁开眼睛那刻起便心心念念的一件事。
可是今日,当清元真人脱口而出“你去吧“这三个字时,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间就慌得紧,好像她现在,迟迟不敢踏出向前的那一步。
身后密林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音缓缓逼近,阿疼僵直了后背,感觉一股热气喷在她后颈。
灵祈兽。。
这货上次没成功拿她祭了五脏庙,如今她正撞在它口里。
太玄三道上方神尊,倒霉偏要可着一个人来吗?哪怕非得一个人,换一天也好啊,难道这灵祈兽是算准她今天授印不成么,如今她身上没有太玄印记,这灵祈兽可认不得她。
阿疼后背上全是冷汗,被灵祈兽口中热气一喷,夜风拂过更是冰凉,耳中听见灵祈兽鼻中呼噜呼噜的声音,暗想它到底响到第几声会忍不住突然咬下来。
正慌得六神无主,突然身侧一软,一团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贴在腿上,阿疼战战兢兢的睁眼一看,竟是那灵祈兽,蜷缩成一团,卧在自己腿旁。
阿疼瞪着这即便缩成一团仍旧不小的庞然大物,它枕在自己前爪上双目微闭,自在安详的睡起来。
它。。不是崇华山守山灵兽吗?不是与食铁,饕餮,白泽,开明齐名的上古灵兽吗?
如今猫一般温顺的俯在脚边,大哥,请问你还真的是你吗?
阿疼瞪着它额上的独角,好半晌,突然“哧”的一声笑起来,接着越笑声音越高,最后哈哈哈的仰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面上痒痒的,伸手一摸,湿漉漉的一手,居然是眼泪。
灵祈兽听得阿疼狂笑,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只抬眼懒懒的看了看阿疼,打个喷嚏,又将头俯在前爪上继续睡去。
阿疼跳起来,双手举过头顶,双膝一弯,跪在台阶上冲着崇华山顶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站起来,再跪下,叩首。
再跪,再磕。
这一路直磕上去,东方天空退去昏沉,露出蒙蒙的灰白,几缕金光从云层后面射出来,阿疼直起身,行完最后一个叩拜。
此刻正是早课时间,太玄弟子们一袭白衣笔挺,精神充沛,朝气十足的谈笑着结伴向和风馆走去,见阿疼站在路边,衣衫凌乱,长发濡湿的贴在额上,颈上,众人匆匆扫去一眼便视若未见的从阿疼身前走过去。
阿疼望着他们远走的背影,轻轻扯了扯嘴角,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只膝盖上磨出的洞,又摊开手掌,上面已血肉模糊,尘土与沙粒已经从掌心模糊的伤口嵌进肉里。
她缓缓坐下来,伸直一双膝盖。
“阿疼—”
晨光里庆瑞匆匆跑来,看到阿疼膝盖上磨出的窟窿,心疼道,“痛得很吧。”
“也没觉得很痛。”
阿疼笑笑,“就是肚子饿。”
庆瑞从胸前翻出两个红皮鸡蛋,放在阿疼头顶。
微热的温度贴着头顶,阿疼眼睛有些胀。
“你做什么?”
“嘘,别说话。”
庆瑞将鸡蛋在阿疼头顶滚了滚,口里念叨,“好运滚滚来,坏运滚下去。”
鸡蛋贴在头皮上,感受着温热的温度,阿疼嗓子突然有些痒痒,哽声问,“喂,你到底在做什么?”
庆瑞把鸡蛋从阿疼头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