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景帝灰头土脸的下朝,脸色铁青,脾气暴躁。
“宋昭呢!”景帝咬着牙,目光阴沉的注视着某处,浑身散着暴戾气息。
老太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回陛下,八皇子今日要奉旨前往幽州就藩,早一个时辰之前便已在殿外等候。”
一想到今日早朝上那帮文官御史拿着宋昭的事,跟苍蝇一样不停挑衅,景帝此刻根本不想见他。
太子双手骨折躺在床上,五皇子受了惊吓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就连他这个皇帝都被大臣烦的要命。
而始作俑者,居然要安安稳稳出去就藩。
好啊,不愧是周家的外孙。
景帝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天子之怒正在大殿中弥漫。
老太监依旧面无表情的微微弯着腰,但他的呼吸却明显放缓了许多。
“去告诉他,朕乏了,就不见他了,让他自己捧着旨意出京都去吧,等下次召回他,朕会安排他成亲的,让他安心在幽州待着便是。”
“陛下,只怕幽王殿下不会听您的话呢。”贤贵妃红着一双眼睛,里面还包着一滴泪,水汪汪的,扭着纤细的腰肢柔若无骨的走上来,“陛下,太子自己伤着起不来,非要臣妾过来替他给陛下请安,太子真是孝顺。”
看见贤贵妃,景帝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太子是个好孩子,不过你方才说宋昭不听话是怎么回事?”
贤贵妃道:“陛下还不知呢,幽王殿下准备在今天将柳家那位大小姐也一并带走,可如此仓促,连婚礼都来不及准备,臣妾怕柳家会以为陛下轻视他们,从此对陛下心怀不满呢。”
景帝先是怒火中烧,随即又沉思起来,最后将那一份心思压在最下面。
这变化不过在一瞬间,却看得贤贵妃胆战心惊。
她以为景帝会暴怒,事实上一开始的确如此,但后面是想到什么了吗?
“陛下……”贤贵妃试探着开口。
景帝却松开了搂着她的手臂:“让他去吧,幽州偏僻,朕让他去那边已经是对不住他了,他既然喜欢柳家那个丫头,就让他带走吧。”
宋昭等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一个小太监给了他一份封王的诏书。
他拿着这份东西回了云锦宫,韦文忠从地上把圣旨捡起来看了一眼。
“主人,这一路老奴会誓死保护主人的。”
“不急,现在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劳忠叔去办。”
韦文忠一怔。
“还请吩咐。”
宋昭贴耳吩咐了一些事情,韦文忠连连点头。
“好,那老奴这就去!”
很快,有人送来王爷品级的冕服,配饰,以及十个护卫。
但这些护卫看起来面黄肌瘦,甚至连走路都不太自然。
“参见幽王殿下,卑职等奉命跟随殿下前往幽州,路上卑职几人定会护卫殿下周全!”
他们齐刷刷跪在地上,虽然行动不便,但却看得出来他们原先是军伍之人,只是受了伤没有养好。
这样的人本应该退军务农,而现在,却‘赏’给他做为就藩的护卫。
景帝要面子,宋昭不信这是他的手笔。
那么就只有太子了。
“你们从前在何处就职?”
为首那人是个矮个的,但看起来比其他人健壮一些。
“卑职等人从前都是骁骑营的。”
“骁骑营,那可是天子近臣,我记得在三年前大盛朝曾和西南的凉国发生战争,父皇御驾亲征却不幸遭受伏击,是骁骑营救驾,一路护送父皇回京,骁骑营忠义果敢,护驾有功,被父皇亲自下旨恩赏,金口玉言勇冠三军,另赐名冠军营,可对?”
话音落下,跪着的十个护卫个个面色激动,神情骄傲。
“不错,当年这一战,我等皆有参与!凉国骑兵作战十分勇猛,我等拼死搏杀才争得一线生机!陛下因此而重赏骁骑营上下,我等亦同沐皇恩!”
“那一战,我们死了三百八十三个兄弟,活下来的只有一百一十七人,其中五十二人因伤相继离世,最后只余六十五人,我等便是其中十人!”
宋昭看着他们,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作为军人的自豪与骄傲。
前世他是雇佣兵,终日游走在生死边缘,他和无数的军人并肩作战过,知道他们心中的信仰,知道他们溶于骨肉的血性,也知道他们勇于牺牲一切的大义!
他们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愿意付出一切。
他们不怕死,不怕苦,不怕被砍断手脚,为的就是守护他们心里在乎的家国天下。
这是一群令人肃然起敬的人!
不管在哪里,军人的尊严都不能被亵渎!
但是现在,宋昭看着他们的脸,面无血色,两颊凹陷,宽大的护甲穿在他们身上空空荡荡。
他们没有得到他们应有的尊重。
良久,宋昭说道:“但是现在你们却要跟着我去幽州,去一个距离京都千里之遥的地方,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甚至,还有可能会死在路上!”
“你们应该很清楚,有人把你们送到我身边来,为的就是让你们和我一起去死,或许,那人甚至都不在乎你们是否活着,他可能只是想要我死,对他们来说,什么护驾有功,什么战功赫赫,都不重要,如果重要,那你们还会到我面前来吗?”
那十人的脸色以极快的速度变幻,最终变成了一脸灰败。
“你们是军人,军人就算要死,也应该死的堂堂正正!我不会让你们在这里肮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