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承点头,“行,既然都答应了,那以后就好好的过日子。吃饭吧——”
众人这才动起筷子。
于凌道:“大哥,我明天出去办事用一下你的自行车。”
她看到锁在厨房角落、六七成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了。
于承道:“明天是吧,你问朵朵拿钥匙。我的钥匙是一串的。”
“好。”
吃过晚饭,于朵把碗筷收拾到厨房。
她之前用蜂窝煤的灶台闭着通风口闷着半锅热水。这会儿正好拿来洗碗。
于凌晃悠进来,“他们一家吃了就下桌,都让你收拾。做饭也是你的事。你是妹子还是保姆啊?”
于朵没理会她的话。
这位刚回来的二姐显然没有搭把手的打算,而且她也没办法让自己改变如今人在矮檐下的生存环境。
多说无益!
反正再过三个月她就有机会参加工作,住到工厂的集体宿舍去了。
这么些年于朵都过来了,最后阶段没必要节外生枝。
今天二姐话里话外常常带上她,是想在这个家里找个同盟吧。
反正不会是真的为她鸣不平。
她不打算掺和大哥、大嫂和二姐的事。
于朵很麻利的收拾好,然后抬了根板凳坐在自家屋檐下的背风处,听旁边杨家在放的《新闻联播》。
杨大妈倒是叫她进屋去坐着看,可次数多了也不好。每晚都去就更不成了。
于是杨大妈就每每把声音开大些。
杨大妈家的是9英寸的黑白电视,在如今也是得有电视票才能买到的稀罕物件。
要搞到电视机票可不容易。
而且普通人家一般不舍得几百块买这么一个家电的。
一个正式工大半年的工资,能做好多事了!
于朵托腮听着新闻主持人播报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相关消息。
怎么个对内改革、对外开放法啊?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说经济建设是以后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么?
于凌也站在旁边凝神听着。
这种大事是关乎到所有人的生活的。
两千万知青回城,她能不心焦找工作么?
她今天闹这一场,一半是多年积怨,一半也是因为手头没钱又不想回家来吃受气饭。
榨出些现钱也是为了没找到工作期间,手头能松动些。
而且她觉得自己也做不到小妹这么圆滑处事。
她跟那两口子可是有仇的。
晚上临睡前,于朵拿上手电筒问侄儿、侄女,“谁要跟我一起去上从厕所?”
这种大杂院各家都是没有自己的厕所的,除非特地改建过。
要上厕所就是去外头的公厕,每个胡同都有一个。
两个人都道:“我要去。”
于朵又问于凌,“二姐要不要去?”
“公厕还在原来的地儿?”
“是,只不过重新翻修过而已。”
于凌点头,“那一道去吧。”
这是12月了,北京的12月可冷了。
现在不清除干净内存,回头半夜不得不从被窝里起来,那可是一件相当悲催的事。
走出去看到路灯亮着,于凌道:“厕所里没灯啊?”
于朵道:“有。我是担心哪里灯坏了没及时修,拿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省得出来才发现,又劳师动众的回去。”
公厕离她们大杂院大概50多米。四姑侄过去,于鹏去男厕所,另外三个去女厕所。
女厕所里头有八个蹲位,一格一格的。各自有遮挡。
于朵解完手收拾好自己,又帮有点慢的娜娜把裤子穿好。
小姑娘会自己穿脱,在幼儿园都是自己动手。但肯定动作要慢些。
于朵带着娜娜出去,于凌道:“不用等我。”
“嗯。”
出去后娜娜小声告诉于朵,“我不喜欢大姑。”
一回来就和妈妈吵架,对她和哥哥理都不理。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夹肉肉,也不让着点小朋友。
于朵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儿不用管。也没人逼着你一定要喜欢她,但不能缺了礼数。”
“知道。”
回去后,于朵舀了冷水又兑了点开水再叫侄儿、侄女洗手。
这个天气直接洗冷水冻得很,干脆回来洗。
等睡到床上,于凌忍不住问于朵,“你小小年纪,怎么心头这么有成算啊?”
于朵的表现,真的是比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早熟多了。
甚至连多干活的不忿都没有。
她小时候因为哥哥不用干活,只有自己得帮忙做家务时时不平衡来着。
可做不到像于朵这么情绪稳定。
也因此父母常觉得她太计较了。
在这个家里不计较行么?不计较那就什么都是应该的了。
不计较父母也不会说出下乡过几年,就让自己接班回城的话了。
于朵静默了一阵道:“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爸妈都在,还是家里挣钱的主力。”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对一个家庭也是如此,家里挣钱多的就是最说得起话的。
嫂子进门后、爸妈没病倒的时候,二老就相当于已经退居二线了。
提前内退对退休工资影响可不小。
渐渐的家里的话语权就开始转移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