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赶大部队的途中,许褚有些好奇的问道:“方才那人,莫非当初跟随子异一同举事?”
由于阳球对于这场刺杀已经定了调子,所以许褚只说“举事”而非“行刺”。
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要做做表面工作。
周琦点头,感叹道:“王吉势大,若仅凭我与伯德,很难完成此举,所以还有几个兄弟于暗中相助。”
许褚颔首,不再言语。
周琦此时反倒是眉头紧皱,有些犹豫要如何对待沛国中尉。
按理来讲,刘中尉此前虽不算王吉爪牙,却也与之沆瀣一气,算是其党羽倒也并不过分。
最为重要的是,周琦在杀死王吉逃逸以后,刘中尉不仅查封了周家宅邸、田地,还打伤了周承,更是将周固抓起来严刑拷打。
虽说对方在得知,周琦被征辟为司隶校尉府都官从事以后,做出的事情都在释放善意。
不过两人毕竟已经结下仇怨,难保二人不心生芥蒂。
周琦固然可以跟随阳球前往雒阳,可其宗族、朋友都还生活在相县,如果此后刘中尉打击报复,又当如何?
当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最让周琦为难的却是如何安抚周承与周固。
他们乃是周琦的人,也因为行刺王吉之事受到牵连。如果周琦不帮他们出口恶气,就算两位当事人能够理解周琦,愿意就此揭过这件事,其他人又会怎么想?
假如周琦连自己人都护不住,别人又怎敢过来投奔?
当然,刘中尉做的这些事其实都在职责以内,换做周琦自己可能也会这么做。
但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讲道理,就好比亲情、友情、爱情,事关此类若没有触及自己底线,基本都应该无条件去支持。
如果连最起码的护短都做不到,又有谁愿意拼死追随于你?
当然,这仅限于势力积累的初期,因为这个时候也唯有自己最亲近之人,才会无条件支持自己。
等到日后发展壮大起来,该有的法度自然要有,追随的老人该享有的尊荣也应该给,否则根本走不长久。
想到这里,周琦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
如果要处理沛国中尉,事情牵扯面就会非常广,不仅有可能耽误阳球吩咐过的事情,还有可能会再次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这件事情我不能独断专行,应该与阳佐史先商量一番。”
心中有了计较,周琦便暂时不去多想,带着许褚加快速度,没过多久便追上了大部队。
周琦纵马来到阳佐史身旁,斟酌半晌先是屏退左右,才试探着问道:“使君此番让我返回相县,主要任务是否只是搜集王吉罪证?”
阳佐史有些奇怪的看了周琦一眼,道:“除此之外,还要剪除其党羽。”
周琦道:“若有人此前与之沆瀣一气,相互勾连,得知其失势以后,又刻意疏远,是否要清算。”
阳佐史闻言却是冷笑道:“当然应该清算。”
“若所有人在王吉失势以后都与之刻意疏远,是否以前所犯罪行都不能继续追究?”
周琦再次试探道:“若此人位高权重,手握兵权,又当如何?”
阳佐史闻言瞳孔微缩,若有所思的问道:“周从事是否若有所指?”
周琦索性直接答道:“阳佐史果然慧眼如炬。”
“沛国中尉此前阴结沛国相王吉,两人沆瀣一气,多行不法之事,后闻阳使君将至,刘中尉知王吉失势,遂与之疏远。“
“沛国中尉地位显赫,贸然查办,必然耗费时间,恐怕会耽误了使君大事。”
看着阳佐史皱眉不语,周琦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因我刺杀王吉之事,刘中尉对我朋友、家人多有牵连。然我并不愿因私废公,所以是否查办刘中尉,还需阳佐史定夺。”
阳佐史继续沉默,过了许久才问道:“若让周从事调查刘中尉,需要多长时间。”
周琦心中微动,道:“刘中尉不比王吉。”
“王吉已死,无人愿意为了已死之人遮掩而祸及自身。刘中尉却大为不同,其深耕沛国多年,麾下又有骁勇敢战之士,必然会给我们的调查带来很大阻力。”
“甚至于,若是逼急了此人,彼调动沛国军队,仅凭我们所带五十骑,也未必能将其拿下,反而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不曾想,阳佐史闻言却是冷笑道:“吾等奉天子诏令纠察百官,彼若真敢私自调兵与司隶校尉下辖骑士动手,事情反倒好办。”
“吾等甚至无需亲自捉拿刘中尉,只需退走上奏朝廷,自有朝廷法度诛灭其族。”
说到这里,阳佐史忽然眼睛大亮,对着周琦笑道:“对,就这么干!”
看着阳佐史脸上那越来越灿烂的笑容,周琦已经大致猜到对方要干什么,却是感觉有些背脊发寒。
果不其然,阳佐史冷声道:“进城以后先好生抚慰,莫要与之发生冲突,待搜集完王吉罪证以后,再开始刁难此人,大张旗鼓调查彼与王吉勾结害民之事。”
“如此刘中尉必然心中惊惧,彼若性格软弱,我们直接将其捉拿定罪。”
“彼若带兵反抗,我们就可以直接带着王吉罪证离开相县,返回雒阳后上表天子,奏其谋反。”
“如此既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又能让王吉与刘中尉谋反之事扯上关系,如此则王甫必死无疑。”
得知了阳佐史的算计,周琦也不由暗赞其手段高明,倒也没有觉得计策多么阴狠。
周琦可不是什么白莲花,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