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晏犯事被治罪以后,也想要打一场仗建功立业。
刚好当时鲜卑在北方做大,并且连年南下寇边,所以两人就买通了大宦官王甫,请求出塞征讨鲜卑。
这下可好。
王甫听到二人的建议,觉得这是壮大自身党羽的时机,如果真能出塞剿灭鲜卑,也足以留名青史,对于宦官的名声也是有好处滴。
天子刘宏,当时又恰巧弄死了渤海王,还灭了宋皇后全族,惹得士大夫以及宗亲愤怒不已,全都上疏弹劾宦官,而且指责天子。
这个时候,北击鲜卑既能转移内部矛盾,也能开疆拓土名垂青史。
于是乎,天子当即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发起了这场对鲜卑的战争
士大夫集团虽然觉得,夏育、田晏二人不太可能建功,却也担心他们果真能够击破鲜卑,让宦官声势大振。
思来想去,他们最终也推出了自己的代言人臧旻,令其跟随夏育田晏一同领兵出塞。
估计是夏育、田晏担心臧旻过来蹭自己功劳,索性建议兵分三路,各自领兵出塞攻打鲜卑的大部落。
然后呢,全军覆没了。
周琦听到这里,不由暗自咂舌。
好家伙。
朝廷兵马本就不多,再兵分三路出塞两千余里击贼,那不是妥妥的给鲜卑人送菜吗?
数万精锐折戟北方,并不能说这些人战斗力不行。
只能说,他们死的冤,死于朝廷党争,死于宦官与当朝天子的好大喜功。
或许正是因为那场惨败,才让王甫在天子那里彻底失宠,才有了阳球缉拿王甫,灭其全族之事。
汉末发生的许多事情,其实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谓是一环扣一环。
按理来讲,夏育经此惨败以后,或许政治生涯就已经到头了。
王甫、曹节先后身死,等到张让、赵忠等人执政以后,却发现自己没有了能够统兵的外援。
于是乎。
本来被弃用的夏育,再次有了腾飞之机。
可惜给他机会他不中用啊,最终又被叛军围困于草原之上,眼看性命不保。
如果夏育不是张让等人推举的将领,死就死了,就算全军覆没,杨雍也不见得会发兵救援。
但是,夏育身为张让等宦官推举的将领。
如果这么轻易被叛军所杀,张让这些举荐的宦官也会有连带责任。
他们,自不可能为此背锅。
假如杨雍没有什么动作,那么张让等人肯定就会进谗言,称凉州刺史坐视友军被围,却不发兵救援,然后将这口锅甩到杨雍头上。
杨雍可不傻,知道其中的风险。
故此,他哪怕明知这是叛军的圈套,还会大张旗鼓的派人前去救援。
他并不是真心救援夏育,只是想堵住宦官之口,避免对方最后将锅甩到自己头上。
说到底。
无论周琦还是盖勋,亦或是那些被派去救援夏育的士卒,都只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已。
杨雍之所以如此针对盖勋,其实并非没有原因。
首先,盖勋在凉州的名望实在太高,杨雍很难驾驭,自然想要借刀杀人。
其次,盖勋接连弹劾了两位凉州刺史,都让他们被罢官治罪,这种以下克上的行为很容易受人猜忌。
杨雍作为新任凉州刺史,自然不希望自己最后也栽在盖勋手上。
周琦了解了事情的详情以后,当即气得咬牙切齿,对着盖勋说道:“无论朝廷亦或是刺史,都将我等性命当做博弈之筹码。”
“先生既知杨雍所谋,万不能如其所愿啊。”
盖勋闻言,却是正色道:“无论党争亦或是算计,我都不愿参与其中,只想为这个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
“前任护羌校尉泠征已经被叛军所杀,金城太守陈懿也死于叛军之手,若新任护羌校尉夏育再被叛军所杀,则叛军之势再不可挡,朝廷威严必将扫地。”
“故,出兵救援夏育,并没有错。”
周琦提高了声音,道:“然贼人拥兵十数万,麾下又多为骑兵,擅长草原作战。”
“明知必死而发兵援之,何苦来哉?”
盖勋坦然道:“明知不可为,就不为吗?”
周琦闻言,呆愣当场,不知如何应答。
他与盖勋终究不是一类人。
周琦虽有兼济天下的心思,却显得更加理智,先虑己而后虑天下,说自私也不为过。
至于盖勋。
却是妥妥的仁人君子,乃是理想主义者,算得上是这個时代士大夫之表率,若所行之事于国有利,哪怕明知必死也绝不后退。
论品德、操守与觉悟,周琦的确比不上盖勋。
或许也正是因为盖勋这种纯粹为国为民的性格,才能在日后得到天子的信任。
看着周琦沉默不语,盖勋却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无需为我担心,既然已知乃贼人奸计,我自会多加注意。”
“至于你,乃袁氏门生,只要我领兵前去救援夏育,想必杨雍也不会与你过分为难。”
周琦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看着盖勋说道:“经历这么多,先生难道还没明白吧?大汉沦落至此,根源乃在朝堂,而非地方。”
“我们在地方拼死平叛,以命相博,就算击杀再多叛军,恐怕也比不上朝廷一封诏令。”
“一封诏令,可令多少人揭竿而起。”
“一封诏令,又可令多少人放下武器。”
“此行危险难测,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