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天地间,落了不知多久的大雪在地面积了厚厚一层。
六七只毛发蓬松的大狗欢快地甩着舌头,拉着布满彩绘的雪橇车从雪地上疾驰而过。在车后拖曳的,除了两根橇划出的痕迹,还有车上之人过瘾的呼声。
“好狗狗,再快点再快点——”
“呜呼——!”
座舱内的少年举起两条胳膊,正欲振臂高呼,暴露在寒风中的小半截手腕又迫使他将手缩了回去,凑到嘴边使劲呵了两口热气。
“喜欢这种出行方式吗?”身侧的声音问道。
“虽然很冷,还总感觉会飞出去……但总体来说,特别喜欢——”
回复声被拉的很长,因为在迎面而来的寒风中,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旁人听见。
即使每一次张嘴都会有雪花会飞进嘴里,也不妨碍少年用一长串话表达对这趟雪橇之行的欣喜与满足。
但他高兴了,仅被打出整体好评的雪橇可不太乐意。在他喊完这一嗓子后,碾过石子的雪橇恶作剧般地剧烈颠簸了一下。
要不是有人按着,体重偏轻的评价者差点没被甩出车外。
“还是要注意一点。”身旁的至冬人将他不老实的爪子按在扶手上,还不忘替他掖了掖膝盖上那块色彩明丽的编织毯。
直呼好玩的少年才不管什么危不危险,继续咧着大牙任凭寒风鼓吹着他的腮帮子,不过这回还没逞多久大胆,北地的寒风就给了他点颜色瞧瞧,刮来一团雪“啪”地拍在了他的脸上,弄得他边打喷嚏边哆嗦,才算老实了一阵。
无奈的至冬人笑着解下与长发同色的斗篷,盖到了少年身上。
他的斗篷很大,像一床毛茸茸的毯子,连同脑袋在内,少年几乎整个人都被包了进去,又像一顶帐篷,几乎隔绝了外界的风雪。
少年扒开斗篷,探出脸傻乐道:“你看我像不像袋鼠?”
“像。”
小袋鼠的鼻头被冻得通红,但眼角嘴角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风仍在呼啦啦地刮,大狗们敬业地拉着雪橇狂奔。途经一片白桦林时,正在观察狗子踩出的梅花印的少年瞥见了地上的宝贝——一根又直又长的枯木枝干。
“等等,停一下停一下,那边有一根完美的树枝!”
“我马上就回来。”他制止了想与他同行的至冬人,自己却一脚陷进了雪里。
趁着他拔腿的功夫,几只雪橇犬围了上来,讨好地用热乎的大脑袋蹭着他的腿,害他扑倒在雪里后,又一个劲地舔他的脸。
“嘿,别把口水糊我脸上……好吧,希望你们在舔我之前没有吃奇怪的东西。”
松软的雪地瞬间凝结得硬实,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自然原理,蹑手蹑脚地取回宝贝树枝。
车上的至冬人对他方才的话产生了疑问:“我们本地人通常喂它们肉和蔬菜,奇怪的东西指什么?”
少年搂着大狗尬笑两声,非但没回答他的问题,还用
树枝轻轻戳了他一下。
“不许问,
看剑!”
被戳到胳膊的至冬人好脾气地笑着,
向正在哼哧哼哧爬雪橇的少年伸出了手。
“想在家里养吗?它们都很喜欢你。”
“家里?”
“对。我记得你请设计师重新修缮的时候,特意预留了几个房间给宠物。”至冬人用刀刮去树枝上的小枝杈,将光滑的“宝剑”还给了少年,“在枫丹你还特意给未来的宠物买了很多小礼帽和蝴蝶结,都记得吗?”
在前头拉着雪橇的大狗们憨里憨气地叫了几声,像是在讨论由谁来穿戴那些狗模狗样的精致装束。
至冬人所说的事少年没什么印象,但听到要养宠物,他还是兴奋地一把坐了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还想养猫,养狐狸,养鼬,养海豹……”
他掰着指头细数着,当意识到好好的家越说越像动物园后,不禁为自己幼稚的想法吐了下舌头。
“至冬已经是我们旅行的最后一站了,等你在这里玩尽兴,我们就回去。”
“对了,你父母前段时间来信说,回去之后先去他们那边一趟。”
“爸爸妈妈……”对这两个词有些陌生的少年挠挠后脑勺。他隐约记得父母好像在璃月等他,但再具体就记不清了。
“那现在呢,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越发混乱的记忆模糊了此行的目的,他将头倚在至冬人的肩膀上,伸出斗篷的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至冬人没有因少年的问东问西感到什么不对,隔着斗篷摸了摸他的脑袋。
“去我曾经的居所,你说的那个‘屋顶破了个洞的书房’……嗯,如果我的家人听到这样的描述,估计也会觉得很有趣。”
“不行不行,你不能告诉他们!”
在雪地中释放天性的大狗们拉着雪橇车,载着时而打闹的二人,向着那遥远而繁华的冬都驶去。
……
歌德酒店二楼,夜风夹杂着寒气透入室内。
睡梦中的房客裹紧被子,怀里抱着从脑袋下方溜走的枕头。
他不一定记得梦中的多少内容,但舒展的眉头昭示了这是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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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冰激凌真有让人开心的作用,云苓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起来,第二天一早,推开卧室门就主动询问希尔想不想再去猫尾酒馆打牌。
彼时的希尔刚抖开今日份的《蒸汽鸟报》。在发现客房服务里有送报这一项后,他就多出了这个爱好,尤其热爱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