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云苓是被半杯水浇醒的。温热的茶水被人精准地倒在了他的脸上,流进鼻腔,不仅冲淡了那股充斥在他口鼻间的奇怪苦味,也呛得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你还好吗?()”蹲在他身前的面具人晃出了重影。
一边是呛水导致的刺痛感,一边是昏沉得要命的脑袋,云苓盯着视野正前方的筒靴,动了动手指,很想骂他,你要是不拿水泼我我现在估计还挺好的。
“唉,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给你用了什么,晕得这么死,上头拨给我们的迷药明明很劣质来着……”
见趴在地上的少年久久没有起身,面具人絮叨且欠扁的声音顿了顿,转而将目光转向手中的水杯,像是在思考要不要把剩下的水泼完。
为了少遭一次罪,连自个儿是谁都没琢磨明白的少年赶在面具人行动前,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抓住了面前的铁杆。
细小的水流顺着他的下颌和发丝滚动,在下巴与发梢积聚起饱满的水珠,最终随着身体的动作坠落,悄悄滑入衣领,让挣扎着爬起的少年打了个激灵。他虽成功使自己摆脱了冰冷的地板,但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凭借铁杆支撑起上半身的重量。
待意识逐渐清醒后,他才发现自己倚靠的是铁笼的一部分,而身处这只铁笼的显然不是手拿水杯的面具人。
笼子……几个模糊的画面在少年脑海里快速闪回。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也无从知晓现在身处何方,手心渗出冷汗,无力地将额头抵在铁杆上,以抵御从记忆中翻涌出的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你……”他的嗓音干涩得厉害,面具人举起刚刚才浇了他一脸的水杯凑到笼边,好心道:“先喝点水吧。”
大半天滴水未进的云苓顾不得疑心水里有没有加东西,身体就诚实地贴到了笼子上,扒着铁杆喝下了面具人倾倒的半杯温水,因为喝得太急,还重重地咳了几声,好不狼狈。
蹲在笼外的面具人收回手,瞅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回想起初见时那个抱着纸袋满脸警惕的少年,唉声叹气道:“唉——怎么是你呢。”
说着,他揭开了脸上的面具,云苓认出了他是那个在蒙德城拜托自己买礼物的愚人众。“维克多。”
“是我。”被识破身份的维克多挠了挠后脑勺,过去少年的那句“你还挺不像愚人众的”仿佛化作了回旋镖打在了他的身上,使得他的神情看上去不那么自然。
“我这是,被关到了哪里?”
“愚人众的璃月总部。”
“愚人众……为什么?”
少年发晕的脑袋不由得一愣。他隐约记得自己才还完北国银行的欠款不久,和愚人众好像也没有起过正面冲突……难不成是他们小心眼,算起了他入住歌德酒店的后账?
“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维克多托起下巴,脸上的困惑不比他少,“你说你究竟是怎么惹到执行官大人的?”
“执行官
() ?不,我不知道什么执行官,我是在不卜庐遇到了白,嘶——”()
思及此处,牢笼之外愚人众胡子拉碴的大脸似乎发生了变换,在某一瞬间被记忆中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孔取代。感到胸口窒闷的云苓松开了紧抓铁杆的手,跪倒在地,嗡嗡的鸣声刺得他痛苦地捂住了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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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了解愚人众那些手段的维克多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将手插进口袋:“算了,你还是好好睡吧,睡着了还好受一点。”
他的话像是说给少年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要向房间唯一的门走去。
“别,别走——”
身后传来了什么东西撞击金属的声音,是跪倒在地的少年压在了铁栅栏上,艰难地将一只手伸向了笼外。
“我不走留在这里干嘛,你不会是想要我放你走吧?”被叫住的维克多踌躇不前,某些流传在底层愚人众间的可怕传闻让他暗暗打了个寒颤,“我可不想被拉去那位大人的实验室……”
“那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突然用水把他浇醒,又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走掉,你当这是过泼水节呢!
“我可是愚人众,人事调动到别国的愚人众总部再正常不过了吧?”辗转回牢笼前的愚人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自打他调来璃月,就一直生活在一种压抑的古怪氛围中,周围的陌生同事皆行色匆匆,对公事之外的事情闭口不谈,搞得他快要抑郁了,现在见到在蒙德时认识的人,话不免多了起来。
“起初调令是要将我调去须弥的,结果中途璃月这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一下子缺了很多人手,还把薪水提高了两倍,我就跑来这边了……唉,我以前还总抱怨在蒙德无事可做,璃月这边简直……”
絮叨到最后,他无奈扶额道:“我怕不是真疯了,和你一个阶下囚说这么多做什么。”
“所以你一盆冷水把我浇醒,只是为了找我聊天?”发梢还在滴水的云苓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首先,我泼的可是刚从保温杯里倒出来的温水,而且只有半杯,其次聊天怎么了,你要是想着逃跑,这可能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了……外边的路跟迷宫一样,守卫也不止一个。”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维克多也没敢接着聊下去,望着笼中脸色苍白的少年,想到他接下来可能会遭遇的事情,还是没忍住蹲下身来同他握了个手,随即立马起身,边咳嗽边往房间的高处看了一眼。
握着被塞进手里的东西,云苓呆滞了几秒,失而复得的神之眼发出了淡淡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