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盯了白煜月一会儿,一手揽过他,一手狠狠地揉乱白煜月的头发,看上去不爽很久了。白煜月先是震惊无比,而后又小声嘀咕道:“学长我忍你最后一次……”
“你待会还有什么计划吗?”封寒摸了个痛快才松开白煜月,心情终于舒畅些,“别乱跑了,夜晚就应该好好睡觉。”
出乎预料的,白煜月居然听了进去。他伸手叫大哈过来坐下,再舒服地依偎在驯鹿厚重的毛发里,没有要坚持夜训的意思。他确实有点不舍,难得能说上话的学长居然要离开了。而他总是担心人会在某一天,突然变成另一幅样子。
四个蓄电池组很快充满电,指示灯变成温和的绿色。两人都没有动,似乎打定主意要完成深夜里欣赏水库这一行为艺术。
白煜月百无聊赖,开始心算淡水水库的消融速率。南极洲储存着大量淡水资源,但都是以冰块的形式。因此他们用水需要先把水库切成一块块,再加热过滤。
他还记得自己刚来亚历山大岛那一天,水库气势宏伟,如今固体水库已经微微凹陷了一角。
白煜月算着算着觉得不对劲,根据固体水库的再生速率和单人消耗的速率来测算,封寒在这里待了五年,固体水库应该有更多消耗,而不是自己第一天看到的样子。
除非,学长并非时刻守在边境哨塔……
会和秘密任务有关吗?
白煜月涌起诸多猜测,又一一否决。他选择尊重封寒的隐私,便只道:“学长你要不要也靠着大哈睡?可舒服了。”
封寒又盯着白煜月看,白煜月一脸正直。过了一会儿,封寒彻底被白煜月打败了,摆烂般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挪到大哈前的空地,小幅度地靠上去。
他看着夜空,感受着白煜月在身边传来的体温,心想自己就今晚放纵这一回。
……
第二天,封寒果然没出现,而是在任务板上说明今天是两两对抗训练。四个向导刚好够互殴,空出一个白煜月。他只能百无聊赖地做基础训练。
训练结束后,白煜月又想围观企鹅繁殖情况。向导们则都提出了自己想跟随前往的意愿。如果是单人说要和白煜月一起去,白煜月肯定会警惕地决绝。但大家都说要一起去,白煜月只会觉得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因此都同意了。
正离开哨塔之际,司潼突然收到了封寒的简讯,说要去维修某样精密仪器,暂时离队了。
哨塔三楼,封寒打开一个小隔间,邀请司潼进去。司潼拿着工具箱和自己的小蛇,对准一块电路板烧来烧去。银环蛇时不时缩小自己的体型,在电路板上摇头摆尾花样扭曲。
最后,司潼拿着一块被燎成黑块的电路板,放进某个仪器里,瞬间安全指示灯的灯串如烟花般迸现。封寒一喜。不愧是大脑特化者,精神体连这么精细的活都能干。他连忙向司潼表示感谢。
司潼却摆摆手,道:“你是这里说话最有逻辑的向导,所以我会耐心点。”
封寒不知说什么好(),
“”
?(),
封寒神色严肃地打开各项面板。这是一台老式的暴力讯息解码器,专精以穷举法解开密信。而且为了保密解密结果,解码器和译码器有着配套密码簿。封寒小心翼翼地将一团已经被损坏的密信翻入解码器。仪器指针开始流转。
封寒的私人任务是追踪“大王乌贼”或“抹香鲸”,再凭个人判断行事。然而一个月前,“大王乌贼”的信号彻底丢失了,“抹香鲸”的信号来得断断续续。以往也有这种情况,当大洋上掀起风暴,洋流下卷起无数黑色旋涡,海岛边缘凝起厚重的陆源冰,恶劣的气候会阻挡一切信号。
但是前两天,他收到一条来自“抹香鲸”的全损信息,利用解码器也无法读出。如今,他终于能知道“抹香鲸”发生了什么事,绝密任务的进度终于缓缓推进。
荧光绿的字符一个个闪烁在屏幕面前,宛若炸/弹的倒计时,没有任何人能阻止真相的到来。
封寒看清屏幕上的绿字,手臂瞬间突起青筋,几乎把仪器表掰断。
秘密信息上写道:“‘抹香鲸’全员失守,不要回来!”
封寒脑中闪过许多张熟悉的脸,又想起黑哨兵。命运的阴影如同诅咒般攀上他的脊背,朝他吹出沉重的一口气。
……
白煜月坐在海岸线的灯塔上,给新驻扎的企鹅群手动计数。小红昨天走了太多路,今天还累着,所以蜷成一个大号猕猴桃的形状,靠在白煜月腿上休息。
“今天又多了20只企鹅……”白煜月看了一会儿,动手写道,“企鹅群体正在不断迁徙中,可以判断它们选定了南岸海滩作为新的繁殖点……”
嗡——
嗡嗡——
突然,白煜月听见一声声沉闷的号角声,他和身边的三位向导同时抬头。
遥远的天际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它外表犹如古时大帆船般古朴,鼓鼓的风帆在暴风雪中屹立不倒。船身折射出镜面的反光,在冰层上极为耀眼。最诡异的是,它并非从洋流上飘来,而是行驶在冰层上,如同拖拉机般轰隆作响。
“那是什么?”历洛崎张望道,“破冰船?”
“是‘破冰者’的船。”年知瑜说道。
随着船支的行进,一声声号角更加深远悠久,仿佛一群野蛮人在击鼓庆贺,又像是鲸鱼的长鸣。在场的向导们听着皱起眉头。白煜月却神色一怔,内心生起熟悉感,仿佛认识已久。
虽然白塔教育一般会说人类阵营就是白塔阵营,但稍微去白塔管辖范围外的遗迹逛一逛,就知道实际上白塔仅仅占据了整个南极洲的一个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