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日后了。
这些时日只顾着二哥闹的脾气，都快忘了南楼赴约的事了。
我看着天色渐晚，连忙套了男装束发去了南楼。
只是到了南楼，并未见着那人，只有一小厮候着，很是客气道:“我们家公子说，此间杂乱，他寻了一僻静处，想与您一聚，共揽春色。”
我想着我俩不过算是一起叫过价，争过房，没什么交情到这地步吧……
更何况今日的南楼也不知道为何，实在是不如往日热闹，堪称人丁稀少，往日那些个熟脸我是一个也没见到。
实在是很适合闲坐。
那厮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小厮见我不动又深鞠拜礼道：“我们家公子说了，真的只是想与公子认识认识，又怕在这里显得轻浮不够郑重，惹得公子不快。”
轻浮不够郑重……
他不说话就不会显得。
去去也没什么，左右欠他人情，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陪他耗上一会儿也无妨。
小厮领我到了后街小竹林的一个茅草屋边。
房屋就一般的房屋，只是这山水景色确然不错。翠竹盎然，临湖正阳，湖边还种了一棵桃花树，迎着风飘飘洒洒落了几瓣到我脸上，我伸了手接住。
叹春色正好。
“来了？坐。”那人未抬头，只继续捣鼓他的茶。
他今日着一身白净长衫，只用白绸带简单地束着发，坐在那青竹小亭间。风姿绰约，雅若谪仙，一点不见上次他那暴发户的猖狂气息。
我想着我穿裙子与穿男装感觉也是很不同的，衣裳真的会束缚人的言行举止。
这地方也确实如他所言，衬的他沉静许多。
我坐了下来，一时无言，只看着他作茶。
我并不很讲究这些，只是这些都是要学的，加之二哥好茶，我跟在他身边，多少都懂一些。这茶样子不像市面上卖的那种，像是自己家拿口味调出来的。
他做好了递给我一杯，我冲他点头示意。
放在鼻前闻见一股清淡的桃花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处香气太浓，浸在了这茶水里。
“我自己磨得茶，如何？”他喝了一口，似是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
没有药的味道，谨慎起见，我抿了一口。
“不错。”
是不错，可比起我二哥还是差点。
“我挑了十几种茶叶，才挑了这种，用桃花汁调了几次。太浓了俗气，太淡了无味，现下这壶是最好的了。”
我听着他发表着制茶感言，正想着该说什么话显得我赞叹又不太虚伪，就听他说:“这地方如何？”
“不错。”我捧着茶杯点点头。
“那我如何？”
他一身白衣在这桃花飞舞之地，本是清雅至极，这勾唇抬眸间倒邪魅了几分，仿若桃花成了精，与我树下相会了……
我沉吟道:“季公子为人大方……”
“生的很好。”
“齐公子生的也好。”他唇角上挑，轻笑道，“不知在下可够格做齐公子的一朋半友？”
“好说好说。”
你这般有钱大方，便是拿银子砸我我也是要同你做个一朋半友的。
只是该殷勤也是我殷勤吧，你这么殷勤给我都搞不会了。
“可为什么是我呢？”
“与你有缘，见你生喜。”
我不禁暗自腹诽，谁交朋友一见钟情啊，何况我上次跟他见面几乎没有好脸。
除非也同我一般贪财好色。
我没财，色倒还占一些。
虽然我也很好色，也常往南楼送钱，可我只是单纯地喜欢美人。
他逛南楼包场，最后却把花魁送了我，如今又这般郑重其事地殷勤。
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个断袖。
可他若是有那方面的需求，该是去逛北馆啊，怎么会在南楼……
男女通吃？
莫不是……他没看上花魁，看上我了！
话还是要说清楚。
我有些为难道:“如果季公子……那怕是找错人了，我并不好男风……”
他愣了一刻，遂即大笑出声来:“齐公子果然，南楼没有白逛，倒是知道的多……不过，我只是见齐公子有眼缘，想结交罢了。我也不好男风，和齐公子一样，喜欢女人，喜欢美人。”
他神色十分坦荡，这个理由倒是可以接受。
那便是同道中人。
眼缘这个东西我不太清楚，我看他虽有时有那么些许烦人，但大体也并不是讨厌。
我笑道:“如此甚好。”
“啊，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呢？”
“季辰。良辰好景的辰。”
“你上次不是说要我请客吃饭么？”
“下次吧，下次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