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序脸皮子一抖,反口就问:“你怎么不动手?”
“那是我娘,我怕天打雷劈。”沈承泽直言不讳。
“……”沈怀序无语极了,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可真孝顺。”
沈承泽仿佛没听出来话中的讽刺,只沉声道:“她昨日已连续失言两次,放任下去,迟早会害得伯府覆灭。
待到那时也是个死,既然都是死,早些晚些没有区别。
由咱们自己人动手,还能少受些苦楚……”
“芙儿七窍流血而亡,你管这叫少受苦楚?”沈怀序再次反问。
沈承泽瞥过他一眼:“堂姐之死不能让长公主府那边抓到把柄,所以只能如此。
大伯母不同,除你我外,没人在意她的死活,可以让她痛快些!”
沈怀序还想说话,又被沈承泽打断:“既已决定,莫要耽搁,让大伯母早些去陪堂姐吧。”
沈承泽说罢,便起身往关着大夫人的柴房去。
沈怀序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这小崽子还挺狠,不愧是我沈家的种!”
大夫人金尊玉贵的养了这么多年,猛地被逼入狭小脏乱的柴房中,巨大的落差让她难以承受。
她来时候仅着里衣,因为太过愤怒,桃香要
给她披上的披风都被她甩到地上。
如今一身单薄的她在柴房中冻了一整夜,人真的开始发热起来。
沈怀序过来时候,就看到大夫人狼狈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上还带着病态的红晕。
他于心不忍的叹了口气唤道:“霜霜……”
大夫人闻声抬头,看到夫君的一刹那,委屈怨怪伤心恼火各种情绪齐上心头。
“你还来看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我了,让我死了得了……”
沈怀序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这话说得……可真应景啊。
“娘……”沈承泽从沈怀序身后走出来,轻轻的喊了一声。
正掉泪的大夫人浑身一震,她没有如当初沈若芙听到沈承泽喊长姐那般激动,而是惊恐的极力往后退。
可柴房位置狭小逼仄,她本就缩在角落,根本退无可退。
脸上瞬间慌了神。
沈承泽微微一叹:“看来娘都猜到了啊,也是,我沈承泽的生母,不该是个蠢的。”
“不,不,我以后不敢了,我昨日是被气昏了头胡说八道,泽哥儿你别放弃大伯母,大伯母日后住祠堂,再也不出现在人前好不好?”
大夫人甚至不敢在儿子喊她娘的情况下,自称娘亲!
沈承泽平静的看着她:“昨个儿娘在我那儿时候也是如此保证的,可回来便叫破了大伯的身份,你让我如何信你?”
“我不住祠堂了,我离开京都,回沈家村,不,我去边城,去邻国,泽哥儿你说去哪都可以,大伯母保证此生绝不入京,好不好?”
大夫人苦苦哀求,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可我信不过娘啊!”沈承泽无奈摊手,看了沈怀序一眼,“交给大伯了。”
说罢,他转身欲走。
“泽哥儿!你不能这样,我是你亲娘啊,为了你我连女儿都不要了,这才几日?你竟要对我下手?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大夫人惊慌之下愈发口不择言。
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她想活命啊!
放任沈承泽走了,自己万没有活路。
自己这个夫君,最是外强中干,绝不敢违背儿子的指令。
她必须要让沈承泽松口,才能留下性命!
沈承泽闻言脚下一顿,回过身来,看着大夫人认真说道:“娘既然这么舍不得长姐,送你下去寻她不是正合时宜?娘如此抗拒,难道一点不想长姐吗?”
“我……”
“放弃吧,权当为了我,去地下与长姐团聚吧,儿子
会给你多烧纸钱,让你跟长姐在地下过得舒心的。”
沈承泽说罢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沈怀序拿出一个药瓶,隔着紧锁的栅栏,探手放进去。
“霜霜,这药见血封喉,不遭罪,你……你自喝下吧。”
“夫君,你当真想要霜儿的命吗?霜儿只是太爱你了,才失了理智,泽哥儿不懂,夫君难道也不知吗?”
大夫人爬过来扒着栅栏,泪眼朦胧的望着夫君泣不成声。
沈怀序脸上尽是心疼:“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霜儿,你也清楚,我虽是做老子的,却事事都得听儿子的,你最是善解人意,会体谅我们的,对吧?”
“不,夫君,不要……”大夫人不住的摇头。
沈怀序看不下去了,转过身背对着她。
“霜霜,咱们到底夫妻一场,我给你半个时辰,你自行喝下去陪芙儿吧。
半个时辰后我过来,若你还是如此不懂事,我只能亲自动手把你勒死了。
两者哪个更痛快,你这么聪明,一定分得清。”
他说罢也起身离开。
任大夫人在他身后疯狂拍打喊叫都无用。
大夫人生无可恋的瘫坐在地上,绝望又不甘的拿起那个小药瓶。
她无论如何
也没想到,自己刚送走女儿没几日,夫君和亲子,竟逼着自己去死?
难道……这就是报应?
可我真的不想死啊!
芙儿,娘错了,娘不该对你下手,你若在天有灵,帮帮娘吧!
娘还没为你达成所愿,再给娘一次机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