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俊卿神色平稳,声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镇静:“无论何时,臣都会以皇上为先。”
他回话的语气姿态,和过去许多时候并无不同。但这一次,赫连珏却没有就此放下心来,他紧皱的浓眉仍旧拢着,脑海中浮现着穆俊卿和元滢滢分外亲昵的模样。
赫连珏行至穆俊卿的身旁,轻拍着他的肩膀,掌心微动,没有对穆俊卿的忠心耿耿做出回应。
元滢滢进了怡园,才知道众位秀女已经被分配了去处。因为元滢滢姗姗来迟,训导各位秀女的乌嬷嬷,显然面上不喜。
“这位便是元秀女了罢,瞧着有几分姿色。只是天子脚下,最不缺的便是颇有姿色的美人。若是仰仗着美色,全然不将规矩放在眼中,怕是走不长远的。”
前来接元滢滢的方寒月见状,忙朝着乌嬷嬷行礼道歉,又塞了一包银子,乌嬷嬷的神态才有几分和缓。
乌嬷嬷随意给元滢滢指了一处院子,便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方寒月堆满笑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口中骂着:“小肚鸡肠,你虽然来迟了,但那是何太监亲口允诺的。何太监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哪是她一个怡园的嬷嬷,可以随意质疑的。”
看着元滢滢神色恍惚,方寒月以为元滢滢是被乌嬷嬷的责备所惊吓,便瘪着唇道:“一个老嬷嬷,狐假虎威说了几句话,便吓着你了。元滢滢,你可是要做宫妃的,怎么胆子这般小?”
方寒月轻抚着元滢滢的手臂,本要开口嗤笑她。不曾想,元滢滢的手臂一片冰凉,脸色微微发白。方寒月变了脸色:“你这是怎么了?”
元滢滢的这幅模样,瞧着不是简单地受到惊吓。
在见到乌嬷嬷的一瞬间,梦里的记忆随即涌入元滢滢的脑海——她被人强硬地拉出屋子,听着乌嬷嬷冷声说着“证据确凿,无从抵赖”。元滢滢承受不了笞刑的疼痛,泪水弥漫了她的眼眸。她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看见的便是面无表情的乌嬷嬷。
可是这一切事情,元滢滢都不能向外人诉说。因此,面对方寒月的询问,元滢滢只是微微摇首:“我……有些怕她。”
方寒月扬声道:“你若做了宫妃,普天之下便只需要畏惧皇帝,何需怕一个老嬷嬷。”
方寒月看向元滢滢的眼神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想着,何太监待元滢滢极其宽容,倘若她得到此等待遇,定然会借力打力,利用何太监来吓一吓乌嬷嬷。即使不成,方寒月也会面上待乌嬷嬷恭敬,背地里将乌嬷嬷谩骂的体无完肤。
只是,方寒月看着元滢滢苍白可怜的脸蛋,责备的话语在喉间转着,最终没有说出口。
“我扶你回房去。”
作为皇帝休憩之地的怡园,此地房屋众多,各位秀女虽然被尽量安排在一处,但相隔甚远,若非特意拜访,是见不上面的。
许卓君前来寻元滢滢弈棋。元滢滢偏爱黑玉,通透的黑玉棋子被她拈在指间,与暖玉一般的肌肤相互映衬。
元
滢滢显得心不在焉,这些日子她不常出门,未尝不是因为梦境的缘故。元滢滢并非绝顶聪明之人,能够通过梦境中的蛛丝马迹,便寻找出想要陷害她的人。但元滢滢深知,即使她闭门不出,麻烦也会寻上门来。
方寒月挡在门前,同门外的人说了一阵子话,才转身回禀元滢滢。
“陈秀女用茶叶和果子,制成了果茶,说是味道清爽怡人,送一些来与你尝尝。”
元滢滢轻垂眼睑,开口让人进来。
陈梦书见到许卓君也在,便面露愧意:我不知许秀女也在此处,便只给滢滢准备了果茶,没备上许秀女的份额。不过,许秀女向来不喜欢这些小玩意,想来不会用的。??[”
许卓君手指微动,白子落下。
她不看向陈梦书,只是对着元滢滢淡淡道:“你输了。”
元滢滢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棋盘上,她轻呼一声,眸中有淡淡的不解。分明刚才,棋盘上还是白子黑子分庭抗礼,怎么短短片刻,她就输了呢。
许卓君开口提醒:“羿棋需专神,最忌被无关之人扰乱心神。你并非心无旁骛,才会输的。”
元滢滢听罢,顿时恍然大悟。
陈梦书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被冷落忽视。她轻声开口,提及果茶的制作方法,又道现在便可以沏上一盏,由几人品味。
方寒月面上满是不情不愿,可她现在的身份是元滢滢的侍女,便准备抬脚前去沏茶。但元滢滢突然说道:“寒月从未做过沏茶的活,恐怕做不好。”
陈梦书了然,便命身边的侍女前去。
许卓君将棋盘收拢好,才淡声回应道:“只需沏两盏便可。陈秀女说的对,我确实不喜果茶。”
陈梦书唇角微笑,并未多言。
芳香扑鼻的果茶被送了上来,元滢滢看着茶碗中漂浮的茶叶,只觉索然无味,若是陈梦书所送,是香软可口的点心,她尚且能够用上几块。只是将茶叶和晒干的果子混合在一起,元滢滢见状并无多少兴致。
元滢滢随手将茶碗递给方寒月。
方寒月轻饮了一口,轻轻摇头,她丝毫不顾及赠送果茶的陈梦书还在,便径直说道:“滋味怪怪的,我不喜欢。”
元滢滢也道:“我也不喜。”
即使陈梦书脾性温柔,看到自己所送之物被人百般嫌弃,神情微微发僵。方寒月对此瞧得分明,她尚且记得,自己为了融入其他秀女,卑躬屈膝的那些时日。刚才陈梦书随意差使她,便让方寒月记忆起了那些时日。如今,见到陈梦书吃瘪,方寒月心中只觉得畅快,心中竟生出了,元滢滢不通人情世故,只凭借喜恶行事的性子,勉强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