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只在阴暗中浮现,崔老三伸手摸向床头开关打开了房间灯之后,那道鬼影也在灯亮的瞬间消失了。
崔老三看向躺在地上的崔老大,满脸疑惑:“你干嘛呢?这么大个床给你留了大半个空位你还能掉下去?”
崔老大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样,极度惊恐之下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被吵醒的赵玉红睁开眼,看到儿子躺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查看:“文斌你怎么在地上?”
在被妈妈接触到的瞬间,崔老大像是被人解了定身穴一样,手脚慌忙极度惊恐地往后退,知道后背贴到了墙上,手里还抓着妈妈的胳膊,这才声音发着颤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他了,是他回来了!”
崔老三皱眉:“谁啊?你看到谁了?”
这么大的动静,还开了灯,睡到鼾起的人也被吵醒了,崔勇坐了起来,受不住光线地眯着眼看向家里的妻儿,脸上尽是被吵醒的烦躁:“大半夜不睡觉你们干什么呢!”
赵玉红以为儿子是做噩梦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把人高马大的儿子护在怀里拍了拍,一边摸摸他的手脚:“没事没事,做噩梦了,不怕啊。”
结果这一摸,崔老大就猛地抱起腿喊疼。
众人连忙往他腿上看去,只见他脚腕上一个发黑的五指印,跟崔勇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崔勇看到他脚腕上的痕迹,一下子就伸手捂住了脖子,昨晚差点被掐死的窒息感还令他心有余悸。
崔老三脸色有些发白地坐在床上,他虽然没有见到什么鬼,也没有被掐脖子掐脚的,但昨天瓶子无缘无故飞出去砸在落地窗上的事,始终令他心里发毛。
就在这时,赵玉红惊叫了一声,看着梳妆台的镜子恐惧到面无血色。
那面镜子上,正在一笔一画地写着字,一个血红的滚字昭示着这个房子主人的不满。
崔勇下意识抓起手边的东西砸向镜子,但镜子质量很好,砸过去的手机碎了屏,镜子却完好无损。
崔老大紧紧抓着老妈的胳膊:“妈我们快走,我们快离开这里,是他回来了,真的是他回来了,我刚刚看到他就站在我们的床前!”
这话一说房里的人只觉得满身冒冷汗,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个鬼站在床边看着你,光是想一想这个屋就让人待不住。
这时候他们只想活命,什么房子啊钱啊哪里有活命重要。
崔老大的腿疼得厉害,脚腕钻心地疼,根本落不了地,于是被老爸和老三搀扶着,一家人慌慌忙忙从崔毅的婚房里逃了出去。
看着他们慌忙逃走的样子,崔毅松了口气,刚刚消耗的鬼气太多了,果然在人前显形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成果喜人,于是满脸开心地朝谢盼儿道:“没想到第二天就把他们赶走了,我之前还为此费神许久,谢谢你。”
谢盼儿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他们是突然受到惊吓才会慌不择路地跑掉,但等冷静过后,天亮了,见到人了,底气估计又会回来了,走吧,我们
先回小天师家吃点香,后面你要做的就是跟你老婆打配合,她跟他们打官司,你就怨鬼缠身纠缠不休,缠到他们再也不敢来了你就赢了!”
两只鬼一回来,正在睡觉的季南星就醒了,感觉了一下他们身上的鬼气,虽然消耗大,但没有什么煞气,应该只是单纯吓唬人没有做出伤人的事,便放心了一些。
他刚一动,想要起来去问问崔毅那边的情况,一条腿就往他身上压了下来,单腿不够,一只手臂也横了过来,甚至还在他身上仿佛哄睡一般拍了拍,可惜拍了两下,手臂的主人就不动了。
季南星全身顿时只有脑袋能动了,微微偏头,就看到宵野侧脸朝他的睡颜。
他睡觉不喜欢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虽然不需要床头小夜灯,但窗帘一般都是不拉的,像夏天这种天空干净的夜晚,毫无遮挡的月光让房间完全可视,以他的视力,这么近的距离连宵野有几根睫毛都数得一清二楚。
他们从上学期开始就住在一起,但之前虽然睡一张床,却是各盖各的被子。
冬天的被子厚重,同一张床也能做到互不打扰,自从天气慢慢变热,被子越盖越薄,到现在只需要薄薄的小毛毯就完全足够之后,他们之间的分界线也越来越不清晰。
就像现在,宵野翻个身就能抱住他,不止喜欢腿和手往他身上压,大概因为他体温低,哪怕屋内开着空调并不热,但青春期的男生火气重,更喜凉,睡着睡着就把他往怀里抱,缠得紧紧的。
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当他身上的阴气完全被宵野身上的阳气驱散后,季南星慢慢将手抽了出来,在宵野的脸上戳了戳。
身边的人睡得很沉,把他脸颊戳出一个窝窝他也没醒,见他睡得这么好,季南星又把手指移到他的睫毛上,用指腹在他睫毛上往下压了压,果然跟看起来的一样硬。
明明天生微卷的头发,发丝这么软,睫毛却比一般人要粗硬几分。
玩过了睫毛,人还无知无觉地睡着,季南星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会儿,才重新落下,这次指尖划过的地方是鼻梁。
宵野的鼻梁很挺直,鼻梁很高,连带着眉骨都微高一些,显得五官十分深邃,但这会儿摸上去才发现,宵野的鼻骨有一节比较凸出来,他心里还发散地想着,幸好宵野不是鹰钩鼻,他喜欢这种直挺的,不喜欢偏欧系的鹰钩鼻。
手指顺着鼻梁滑下来,再往下......
季南星盯着宵野的双唇看了几秒,然后迅速收回手收回目光重新躺正。
难怪人们都说夜间思维跟白天的思维不一样,静谧无人时,心思也好像随着黑夜的空间感缩小了,缩小到整个世界只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