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首次反抗去试探的答案不言而喻,薛蔓仿若失了魂,眼神空洞,内心的火久久不能平息。
可她又记起那日戚国皇长子对她说的话,那个约定,只好握紧拳,忍了下来。
殿内众人不敢吱声,都在留意贤琰帝的眼色。
身首被控住的的那些刀剑力道遽然一并撤了,薛蔓错愕,缓缓抬起头,一只骨骼分明的手落在她眼前。
“隋漾?你这是要做什么!”
眼前的人蹲下身,扶起她撑在地上的臂,“公主乃皇上宠爱多年的珍贵之躯,怎能如此对待。何况,还是要嫁于晟国皇子的人。”
前半句还称心意,后半句倒是让薛蔓听得心里不快,松开了握住隋漾的手。
她已想好应对之策,双手放上腰间系带正要解开,却被那只手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薛蔓咬牙切齿得小声问他,却甩不开那只满是茧的大掌,她越动,他握得越紧。
隋漾却笑看前方,不紧不慢道,“见过晟国皇子。这婚事臣本不该多言,只是想到皇子娇贵之体,肌如白玉,所见之处无一不足,想必也希望枕边人如你一般。”
晟国皇子举起了自己手欣赏着,懒洋洋地应了一句,“那是当然,吾养得这么好的皮肤,自然要碰的也是细皮嫩肉。”
薛蔓似乎也明白了隋漾要做什么,也不与他抗争了。
可他的手依旧握着她的手腕,慢慢将她拉近他身侧。
隋漾继续道,“可九公主曾受极重的皮肉之伤,臂腿之处有着数道伤痕。这好像极为不符晟国皇子的期许。”
伤痕若是因战而生的她定不在乎,可这些伤痕,她本可不有的。
听到这话,薛蔓还是忍不住攥紧自己的手,尖甲正用力地戳进手心。
尖甲还没扎深,有几根手指悄悄潜入,强硬地隔开了她的指节,扣住了她手心。
此言一出,座上的人脸色齐齐变黑。
晟国皇子更是一甩衣袖,出言不逊,“你这老东西竟敢骗吾?你等着!”
晟国皇子怒气冲冲地离席,贤琰帝直接走下高台,直指隋漾质问,“摄政王!枉我还让你辅佐太子,你刚刚那话可是坏了大计你可知!”
摄政王却微笑颔首,“臣是深思熟虑过才说这番话的。若是晟国皇子与公主成婚的话,圆房必不可免。若等那时晟国皇子才发现尔等骗了他,他那般好面子的,只怕是连夜先将我国主城灭了。”
“只是这等小事,他怎会在意!”
“据臣了解,晟国皇子因被他小弟鳞王捉弄出了丑,便将鳞王与他母妃一并杀了,还取了鳞王攻下的绥国几座城。而如今我国状况,倒只比鳞王好个半分。”
殿内有几位官臣听后极其赞同隋漾之言,纷纷上前附和。
贤琰帝只好与晟国皇子重新商讨,晟国皇子换了条件。
他要一些朝臣内貌美的膝下贵女,半月后要送到怀城给他,此事便以此告终。
这日又是摄政王与薛蔓一道回去的,薛蔓此时才有心瞧见,隋漾今日又一改往日的黑衣穿的蓝色衣袍,这与上回盛泽节她见的那身一样。
二人气氛有些水火不容之势,隋漾是水,薛蔓是越燃越烈的那把火,青疏便一人提灯走在前头。
又是到了殿门前,薛蔓头也不回地越过那门槛之际,隋漾来了一句,“对不起。”
青疏门关一半,眼珠子滚去瞧了薛蔓又去瞧了隋漾,又慢慢把门开了。
薛蔓转过身,她知道隋漾刚刚那样是帮了她,可她本也打算如此,这般伤人的话不如她自己来说。
“摄政王也不必道歉,你刚刚帮了本宫,还应本宫来说句谢谢。”
“不知公主的伤可还好了些,臣这里有一能淡痕祛疤的膏药,公主也可试试。”
青疏站在一旁,想到昨夜给公主上药时那药膏也快没了,直接一个箭步上去把那罐膏药拿了。
这让薛蔓来不及责怪,先朝摄政王道了谢,“本宫在此谢过摄政王了,若摄政王日后有何需要,本宫一定尽己所能。”
殿门一合,薛蔓到殿内坐下直接给了青疏额头一记,“你呀你,刚刚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堂堂公主连这等涂伤的药膏都没了。”
可青疏却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可是这不是事实吗?到了今日,还惦记着公主伤的只有摄政王一个了。”
青疏越说哭得越厉害,可手上动作却没停,仍在细致为薛蔓上药,“噢不,还有小的也还惦记着公主的伤呢。公主,呜呜,你这伤怎么好得这么慢啊。”
薛蔓侧身用帕子去给青疏擦泪,“好啦好啦别哭了,再哭了你那眼泪都把我刚上的药膏洗没了。”
青疏很听话,泪不留了,只剩无声的抽噎。
可薛蔓一句温温柔柔的“谢谢你”,又让青疏哭成了泪人。
薛蔓哭笑不得,将青疏拉过坐在床边抱着哄。
空气中蔓延着药膏的味道,薛蔓鼻子嗅了嗅,忽然问,“青疏,上回用完的药罐呢?”
“公主怎么了,那药罐在这里,可是这药让你不适?”
“不。”薛蔓拿起那药罐,又拿起隋漾刚刚给的那一瓶,“这两瓶的药罐样子虽有不同,可这膏药的味道,近乎相同。”
那她之前用的膏药,真的都是尤旭拿来的吗。
那摄政王呢,他为何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