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衣服要她穿，扣子也要她扣
吉普车疯狂飚行，终于开出了基地大门。
英湛都快把油门踩爆了，他见夕阳已经低沉至远处林立的风化岩后，天地间仅留最后一道霞光。
潘逸逸起身坐起来，紧张地望向后方，基地已经消失在颠簸震荡的视线里，只能看云空中还未消散的灰蒙烟云。
“你没事吧？”英湛担心她。
潘逸逸收回惊魂未定的目光，看向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英湛这才放心，但神色依旧紧绷着，全神贯注于开车。
潘逸逸忽然发现他右肩的军绿短袖裂开了口子，血迹已晕开，她倒吸一口凉气，“你受伤了！”
“没事。”英湛都没看一下伤口，只是不时地看手表。
“你停下车，我帮你包扎一下，流了很多血。”潘逸逸声音有些发颤，伤口看起来很长，应该是刚才的大爆炸时被弹片划伤的。
“不用管它，等上了飞机再处理。”英湛语速很快。
潘逸逸发现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全然专注在开车上，她眼见一行行猩红的鲜血从衣服袖子里流出来，顺着结实的手臂滑下去。她觉得这样不行，会失血过多引发休克，便掀开裙子，撕下内衬，然后把白纱缠在他的肩膀上，暂时止血。
天色黑下来时，尉迟笑东还蹲在机舱门前，一眼不眨地望着弯弯曲曲的黄土路。
金炜走出来，也朝那边望了望，叹了口气，他觉得英湛单枪匹马去救人，等同于去送死，肯定是回不来的。
“尉迟先生，七点了，机长问我能不能起飞。”金炜说。
尉迟笑东仍看着远方，目光迷茫而无望，心像沉入了冰川之下，压抑又冰凉，凉得没有了知觉，他低声问：“金炜，再多等半个小时，行么？”
金炜面露难色，“尉迟先生，我也想等，可是再晚就要误了回国的时间了，那麻烦就大了。”
尉迟笑东狠狠地搓了搓脸，然后站起身，“那你们飞吧，我去找他们。”他说着就要往悬梯下走。
“尉迟先生……”金炜说不出话了，在他生活的圈子里，人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没遇见过像英湛和尉迟笑东这样重情重义的朋友。这两个人，还有那个救了一车人的女孩，震撼了他的心，也颠覆了他的三观。
金炜心头忽地窜起一股热流，仗义之气油然而生，“那就再等一等。”
尉迟一愣，回过身问：“可，可以吗？”
“我去问问机长，应该能再拖延一下。”金炜说完跨进了机舱。
就在这时，他乎听尉迟笑东喊了一嗓：“来了！”
金炜一震，连忙回身眺望，黑兮兮的夜色下，有两束橘色车灯，正疯狂快速地往这边移动。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尉迟笑东跳脚大叫。
吉普车越开越近，但仍看不清车上的人，尉迟笑东大声吆喝：“英湛——”
夜深人静，四野空旷，声音传得很远。
片刻后，他听见几声汽车响亮的鸣笛声，那是英湛给他的回应。
“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太好了！”尉迟笑东热泪盈眶，激动得和金炜抱在了一起。
很快吉普车到了机场，英湛终于长出一口气。
尉迟笑东站在悬梯上，见他俩都没事儿，便回身进了机舱。
海妮透过舷窗见英湛下了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向潘逸逸伸出手，扶着她也下了车，这种时候还这样绅士也是没谁了，海妮心里像吃了梅子，酸溜溜的。
英湛把手槍和子弹夹都留在了车上，让潘逸逸拿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和外套，一手拉着她，一手拎着钱箱，上了飞机。
金炜立即去通知机长起飞。
飞机起飞后，英湛解开血红的纱布，脱掉短袖上衣，他的半个肩膀已血肉模糊。
海妮连忙取来飞机上的医用箱，准备帮英湛清理伤口，可她倒腾半天瓶瓶罐罐，也不知该从哪儿下手。
“我来吧。”潘逸逸轻声说。
海妮虽不乐意，但还是让出了位置。
潘逸逸先用矿泉水清洗了伤口，然后用镊子夹着棉球粘了碘伏，又递给英湛一条毛巾，示意他咬在嘴里，“我现在要给伤口里面消毒，会很疼。”
英湛不在乎地笑了笑，“用不着，上吧。”
潘逸逸只好放下毛巾，用手里的棉球横扫那条伤口，伤口又深又长，还在渗血。
英湛的额头瞬间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珠，他微微蹙眉，没吭一声。
彻底消毒之后，潘逸逸把干净的纱布折了几折，撒上止血药粉，敷在伤口上，又在他肩膀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英湛一面乖乖配合，一面凝神望着她，她的脸色还是煞白的，微微发青，目色疲惫又专注。他感觉心底流过一丝暖流，让他浑身温暖，感受不到了疼痛和冷意。
等包扎完了，他嘴角浮现浅笑，柔声说：“谢谢，手法很专业。”
潘逸逸抬眸看他，正撞上他如坠满星辰的目光，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她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旦与他对视，就觉得那目光似有一股吸引力要将她吸进去，令她心里的小鹿一通乱撞。
“在少年队训练时，我的冰刀会不小心划伤我的舞伴，教练不在的时候，都是我帮他清理伤口的。”潘逸逸说。
“你的舞伴？”英湛眸色有了波动。
“嗯，我是练双人冰舞的。”潘逸逸低着头，收拾医药箱。
“那你离开省队了，你的舞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