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疑惑。并不是什么语气强硬的质问,却宛若当头一棒打在卡佩头上。他的表情明显地怔住了,显然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土地很贫瘠,所以才想要往外侵略?”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钟明微微眯起眼睛:“至少,这跟你所听到的不一样,不是吗?”?
卡佩闭上嘴,脸色铁青。
俗话说,历史是胜者书写的。这句话虽然不完全绝对,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历史会因为记载人的角度不同而产生很大的变化。
钟明并不觉得卡佩口中所描述的是完整的真相。
此时,玛丽夫人发出了一声叹息。她看了一眼陷入混乱的卡佩,
用冷硬的声音道:“战争是由你的祖先发起的。”
她神情不耐,用冷漠的语气说:“你口中的「三贤王」自从分到土地之后彼此之间就一直征战不休,他们三个都觉得自己应该是那个能再次统一黑森公国的主人,但是谁也无法完全击败另外两个。”??卡佩蓦地扭头看向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玛丽夫人都懒得看他,他这些话并不是说给卡佩听到。她抬起眼,看向钟明,缓缓道:“公爵的父亲——当时的伯爵大人是最不受宠的儿子,也没有参与几个兄长的争夺。当然,其他三位贤王也看不上我们这个穷地方。”
她说到这里,话头微微一顿,接着道:“如果山谷里没有发现铁矿的话,伯爵大人和夫人应该会平静地在这里生活到老。”
钟明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骤然发沉,意识到玛丽夫人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不是什么太好的故事。
玛丽夫人的脸上稍稍暗了下去:“发现铁矿之后,那三个人突然邀请伯爵大人去王都为年龄最长的兄长庆寿,伯爵带着夫人去了,两个人都再也没回来。”
她没把话说的很清楚,但是伯爵夫妇为什么没回来,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在寿宴的第二天,那三个人对我们发起了联合进攻。“
说到这里,玛丽夫人微微抬高下颌,嘲讽中带着倨傲:??“他们以为我们只剩下少爷,就能肆意欺辱——真是一群蠢货。”
钟明一愣。接着意识到,她现在话中的「少爷」指的是年少的公爵。玛丽夫人继续叙述下去,跟说道「三贤王」时讽刺的口吻不同,在说到彼时只有十五岁的公爵是怎样带领邦国的居民利用山谷的地形优势在车轮战中抵挡了三个伯叔的攻击时,她的脸上全都是骄傲。
在玛丽夫人的叙述中,从小热爱文学的少爷从阴暗的书房中走出来,第一次拿起铁剑便在灰湖畔斩落了第一伯叔的头颅。
他便是那个向伯爵夫妇发出生日函的人。
“那是一场伟大的战争”
玛丽夫人微抬着脸,眼角眉梢都闪耀着骄傲的光辉,连苍白的颧骨上都浮现了两团粉红:
“少爷带领着我们,坚守在灰湖畔,所有的敌人都被他斩落与湖水之中,一个星期后整片湖水都被敌人的血肉染成了淡粉色——”
她微笑着看向卡佩,挑起尖利刻薄的眉梢:
“你知道这里哪里的玫瑰长得最好吗?就是灰湖畔边的,因为那里的土壤都被敌人的血肉所滋养——”
“夫人。”
就在这时,公爵的声音响起。
钟明已经听得彻底呆住了,连勾在公爵脖子上的手都不自觉地松开来。公爵抓住他下滑的手臂,引导他将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朝玛丽夫人投去一个眼神。
玛丽夫人合上了嘴,也意识到自己激动了些,低下头,轻咳了一声。
而在她对面,卡佩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玛丽夫人口中的战争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完全
是相对立的两个历史!!
李·冯·卡迪维尔是恶魔之子,是暴君?,是侵略者,是将他们赶出家园,让他们进行了几个世纪的流浪的罪魁祸首——
这是根植于卡佩脑中的观念,也是支撑他豁出性命来也要进入这个副本的最大动力。
“不……不会是这样。”
卡佩满面苍白,强撑着瞪大了眼睛。然而在其下,他的灵魂摇摇欲坠——一方面他不愿意相信玛丽夫人口中的故事,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完全忽略那些显而易见的矛盾。
卡佩颤抖的瞳孔中倒映出玛丽夫人苍白的脸,神色几变,没人知道他心里经过了多少挣扎。最终他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盯着玛丽夫人,咬牙道:
“你有什么证据?”
玛丽夫人从鼻腔里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卡佩这巨大的决心,冷硬的脸上写了四个大字——「爱信不信」。
她这段话根本不是说给卡佩听的,也不是想要自证些什么。
毕竟卡佩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怀着这种「证道」的心态前来挑战副本的人。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之中,不管是公爵还是他们都早已厌倦了这种反复无常的政治、污蔑、利益斗争以及完全没有意义的舆论战争。
他们愿意书写历史,那就让他们写去吧!
玛丽夫人只是不想让钟明误会公爵是个可怕的暴君而疏远他。不过似乎有点用力过猛了。
她抬头看向被公爵抱在怀中的钟明,现在他脸上已经没了惊讶的神情,只能看出脸色有点苍白。
公爵的手托在钟明的背部,将他抱紧,轻声问:“听好了?”
钟明抱住他,收回看向楼下的眼神,将头靠在男人肩上,轻轻点了点头:“嗯。”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