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皇后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她正待说什么,哪知时归忽然开口,她没有直说是与不是,而是含糊问道:“您找大公主有什么事吗?”
赫连晴先是眼前一亮,直接站起来,盯着时归上上下下看了一遭,而后便抑制不住的浮现两分挑剔之色。
“听闻大周的公主最是端庄贤良,又多天香国色,我如今瞧着……”她好歹知道不要在人前放肆太过,说到一半,将后面的话隐没了去,最后只留下一句,“大公主身量实在矮小了些。”
倘若周兰茵当真在场,任她再怎么性情温和,被这样当众挑剔点评一番,也少不了惊恼羞愤的。
这不赫连晴刚说完,宴上就是一阵寂静无声。
时归放下竹筷,抿了抿唇,复问:“我身量如何,与赫连公主又有何干系吗?还是说赫连部族连外人的身量都要管?”
“大公主怎么算是外人。”赫连晴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张口便是,“自我王兄得见公主,便认定了公主,这番我与王兄来朝,就是为了求娶公主的。”
“到时公主成了我王兄的妻子,便是我亲嫂嫂了,自然也算不上外人。”
与她话音同落的,还有皇后怒急的一声:“放肆。”
跟在皇后身边的素姑姑忍不住提醒道:“赫连公主慎言!”
而席上的旁人,也是表情不一。
周兰湘不知时归是想做什么,可也知道不能在这时候戳破她,只能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拉住她的手,无声给着支持。
时归看了她一眼,有些一言难尽。
说起来她没有否认赫连晴的话,也是想着替大公主提前试探一番,若能探出赫连部落的打算,那也能早做防备了。
谁能想到,这位赫连公主竟荒唐至此。
前有在宫门口大放厥词,白白污了大公主的清名,还没给皇后大公主赔礼认错也就罢了,又在宴上来了这么一番话。
……怎么,就认定能将大公主带回赫连部落去了?
一时间,时归竟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反应。
若说这赫连部的人当真见过大公主,就不会将时归错认。
可要说他们没见过,从月前到现在,他们的人又口口声声都是王子非卿不娶,好似什么极深情的人似的。
深情到连胞妹都认不出心上人来?
时归忍不住又问:“公主口口声声说,赫连王子一见倾心,就是不知贵王子是从何处得见大公主的?”
到了这时候,赫连晴还没听出她言语的变扭。
闻言仍旧得意:“自然是有人见我王兄英武□□,深觉只有大周朝的公主才配得上我王兄,将公主画像献于王兄的。”
“我们知道,大周朝最是重视女子名声,王兄顾念公主清白,只将画像留于自己身边,连我都不曾见过呢。”
听她这话,好像多照顾大公主似的。
周兰湘实在听不下去了:“所
以你在宫门口和宴上屡次三番提及皇姐,也是你们的顾念吗?”
“真是好大的情谊呢。”说着,她将手边的杯盏拂落地上,暗骂一声,“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端来的酒盏,真是晦气!”
在场这么多人,除了赫连部落来的,哪个不知六公主的意思,可众人除了轻笑一声,全无反对之意。
连皇后都没呵责她失礼,反望向赫连晴,不冷不热地说道:“本宫还以为,赫连王子当真见过大公主了,原来只是一副画像惹的祸。”。”
“毕竟是要相互扶持一辈子的人,若只凭一副画像就定下……呵,赫连部落到底不比大周礼仪之邦,于婚姻大事上,实在是有些儿L戏了。”
“既然赫连王子与大公主并无任何交情,还请赫连公主往后说话时多多注意些,不然总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叫人误会了赫连王子、误会了大公主,那就不好了。”
“可是——”赫连晴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时归。
然时归冲着她莞尔一笑,轻声道:“对了,还不曾跟赫连公主说一声,我并不是大公主呢。”
“大公主身子不舒服,今日不曾赴宴,倒是让您失望了。”
赫连晴眼前一黑:“那你刚才跟我说那么多做什么!”
时归眨眨眼:“不是公主先与我说话的吗?公主远道而来,我总不能无视了公主的问话,再说我也从不曾说过,我就是大公主,应是赫连公主自己误会了吧。”
赫连晴将刚刚的对话回忆了一番,脸色愈发难堪。
“好了。”皇后心情一片大好,“毕竟是为赫连公主准备的接风宴,总不好辜负了内务府的一番准备,开宴吧。”
哪怕所有人都说,这次的宴会是为赫连晴准备的。
可整场接风宴下来,皇后少有与她说话的时候,反倒是常常问及命妇,可认得什么适婚的青年俊才。
“说起来大公主也到了说亲的年纪,顺嫔又总是精力不济,本宫作为嫡母,也该替大公主多考量些。”
众人领会,齐齐赞颂道:“娘娘真是慈母心肠,想来大公主有娘娘记挂,定能在京中寻到如意驸马了。”
京中?
赫连晴心中呐喊:大公主只能是他们赫连部落的!
她黑着一张脸,若不是得了王兄的再三叮嘱,她早就离席了,哪里还能忍受这样被当做不存在。
她的目光在许多人身上扫过,偶尔看见对面的时归,眼中恶意更是难以掩饰,活似毒蛇一般。
她把大周的几位公主想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猜不出,被她认错的又是哪个……不!
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