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叫她看见身体上那些细碎的伤口,只怕今晚的时府就要被眼泪淹没了去。
至于现在。
时序缓着声音,温声安抚道:“真的,爹没有骗你。”
虽然事实上,他在北疆时,亲自踏上战场的次数不计其数,而他本身武功又不高,难免会受些小伤。
但只要时归没有亲眼看到,真假如何,就全凭时序胡说。
“阿归你想,我在北疆乃是统率全军的存在,不光时三他们在身边保护着,便是士兵也不在少
数,手臂上的那处伤只是偶然,除此之外,我再没受过伤了。”
“真的吗?”时归确实不信。
时序道:“当然是真的,阿爹肯定不会骗你……阿归若实在不信,也可以找你三兄他们去问,便知我有没有说谎了。”
时归无法让阿爹脱光衣裳,便注定了无法验证真假。
至于时三几人,有时序在上面镇着,他们自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可时序却是忽略了,此番随他一起回来的,除了司礼监的众人外,另有两个只听时归话的——
空青和竹月离京近十年,未曾想过,还能有回来的这天。
三日后,百官入朝。
北疆将领得以入宫觐见,论功行赏。
当日北狄入侵,因事发突然,又有叛徒里应外合,北疆大营的士兵几近灭营,侥幸存活的,又多在后续战事中战死,时至今日,仅存的百十来人,皆有军功在身。
皇帝对他们的行为大加赞赏,又依照各自军功,相继提了军衔,最低也是个白户。
另有从各地前往支援的将官,也各有提拔。
将领受封皆有迹可循、有例可依,可封到最后,多出的几十人,却叫朝中再次掀起争执。
看那被遗留在大殿正中的,可不就是司礼监的太监死士们。
当日点派司礼监掌印掌军权时,谁也没有想过,时序还能活着回来,且他不止活着回来了,更带回了无上的军功。
若带功回来的只有掌印,朝臣们兴许也就忍下了。
偏偏跟在掌印后面的那几十号人,随便拉出一个,那都是身负上百敌首的,按照规矩,最低也是千户,亦或直接封侯拜将。
时序不说话,但同他一起回来的北疆师爷却不好装聋作哑。
他轻咳一声,复将司礼监众人的功绩列出来。
明晃晃的战功下,旁人再无法置喙。
其中时四时五赴疆多年,身为监军,却未能及时发现将领逆反,此罪当诛,然在将领反叛后,也是他们集结了剩余兵力,与蛮狄拼杀数日,守住北门关,等来朝廷的支援。
功过相抵,便免去他们的所有赏罚。
只是皇帝念及他们的功勋,又对时序提点一二,认为时五时六可堪大用,或当为一司掌印,只要时序肯松手放人,即可调他们去其余十一监领职。
时序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只道问过他们二人意见后,再与皇帝回禀,而后又代他们二人谢过皇帝嘉赏。
时五时六后,时三因救死扶伤无数,得赏千金,因他不愿离开司礼监,便又赐了他御医院的令牌,此后地位与御医院院判同等,可在御医院中挑选弟子亲传。
在他们之后,余下的则是死士暗卫出身者。
皇帝钦旨,免去诸人奴籍,恢复自由身,可入军籍留北疆,亦可充入御林军,此后做天子近卫。
在皇帝的授意下,相关臣子很快拟定的封赏,然几人在最上面的名字上看了又看
,不得不再次请求皇帝拿主意。
原是在这些死士暗卫中,有两人的功绩实在突出。
此二人原为司礼监死士,后做了时府的暗卫,多年前因疏忽犯错被放逐,几经辗转后,去了北疆从最底层的兵卒做起。
在去岁大战之前,他们就已经做了士兵长。
这次北狄进犯,他们更是始终坚守在阵前,后在掌印的任命下,分别带领一队士兵做前锋,斩敌无数。
若循旧例,他们可为参将。
可让两个太监做参将……堂堂朝廷三品武官,是不是太过了些?
皇帝未曾想还有这样两个人的存在,少不了多问两句。
谁知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站了出来。
经他提醒,皇帝才想起来,这两人原是时归身边的暗卫,还曾救过大公主一回。
皇帝沉吟良久:“空青,竹月……朕是有点印象。”
“若循旧例,此二人当封参加……掌印呢?他们两人既是从掌印府中出去的,掌印又是如何看法?”
此话一出,人群中的空青和竹月却是心头一紧。
当年因他们疏忽,致使时归被拐……以大人对他们的厌弃,或很难愿意为他们说话。
正当两人心中忐忑之时,却见时序上前一步,拱手道:“空青竹月二人已从时府出走,不再受臣之管辖,之后种种,亦与臣无关,只他们心怀朝廷,戍边护民,又有军功在身,论迹论心,皆当有功之臣,既有旧例可循,何不按例封赏呢?”
时序亲自为他二人请封,列及他们从军以来的所有功绩。
尤其是在北疆将领叛逃后,他们始终坚守阵前,只这份坚守,就是其余人所做不到的。
加之北疆将官死伤无数,正是缺失的时候。
皇帝思虑良久,抬手拒了最初的拟旨,又将空青和竹月提出,问及他们可愿镇守北疆。
得了他们二人肯定答复后,皇帝亲拟旨意,封他二人为昭勇、昭毅将军,授虎符,领北疆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