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认真地想了想。
倘若阿爹今天没找来,那她与阿爹的下次见面——
唔。
时归悄悄坐直了身体,目光逐渐变得漂移起来。
奈何时序与她生活了太多年,只看她的细微举动,就能猜出她心中所想,见状面上冷意更甚,又是重重冷哼一声。
时归抓了抓脑袋,小声讨饶:“阿爹,我其实没有故意不回家去的,只是因为要跟湘湘她们见面,怕回去打扰了你,便先来了这边的宅子,等过个两三天就回家了呀。”
“是回家还是回东宫?”时序斜眼看她,阴阳怪气道,“也怪咱们时府不如宫里辉煌,留不住太子妃殿下的心啊。”
时归:“……”时归只得讪笑。
而时序看似是满心的不悦,但自打进来后,始终观察着时归的状态,见她面上稍有疲惫,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儿还是饱满的,眸子依旧灵动,也算小小地放下心。
可放了心,并不意味着不吃味。
时序冷哼一声,顾自寻了把椅子坐下,又说:“也不知那东宫有什么好的,能让你流连忘返,连早先定下的回门都不回了,若不是我找上门来,阿归当真有回家看看的打算?”
“还是……有一点的。”时归低下头,心虚不已。
东宫或许没什么好的,但东宫里的人,却是极好的。
时归有心替太子开脱,也好挽回一点阿爹心里的印象:“都怪我这几天贪觉,又想着都是自家人,阿爹肯定不会在意这些礼节的,这才误了时辰。”
“殿下都劝了我好几次,只实在抵不住我坚持,这才不得不答应的,阿爹要是不高兴,等过两天我和殿下一起回去一趟,再给阿爹赔罪可好?”
“你——”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反让时序想起这几天的胸闷来,他又是一阵语塞。
只怪时归对太子的身份还没有足够的认知,更不知道他们夫妻二人在东宫缠绵的几日在朝中引起了多大的波澜。
有些事情,便是他们不说,外人也能猜到的。
更别说今早下朝后,时序刚一出殿门,就与太子撞见,偏偏太子又跟老鼠见了猫一般,远远地就避开了他来,反从侧面印证了朝臣这些天的猜测。
也是因此,才有了时序匆匆赶来的一幕。
在时归没有消息的这几天里,时序实在煎熬。
若说他一定要闯进东宫探个究竟,倒也不是办不到,可事情不是这么干的。
先不说太子威严和为臣本分,就是时归与太子的婚事,也是他亲口同意的,岂有事后反悔一说?
更别说夫妻床笫之事,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做爹做家臣的人去说道,不管从哪一方面讲,都有些太不像话。
于是时序便自我劝说——
与其继续纠结,不如接受祝福。
只是在接受之余,时序又忍不住担心,总怕女儿在宫里受了委屈,又或者碍于太子身份,不得
不伏低做小。
时序按了按额角,心累道:“我是怪你们耽误时辰吗?”
时归眨眨眼,没敢应声。
时序又说:“什么这个礼那个礼的,你知道我并不看重,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宫里这几天,可有什么不舒心的?”
“还有那太子——”他尽量保持心态平和,“对你可还好?”
时归听了这话,心里暖洋洋的,整个人的态度也变得柔和起来,轻轻唤了一声:“阿爹。”
“我在宫里挺好的,娘娘和陛下对我很是宽容,殿下也从不约束我,就像这次出来,也是殿下替我前后打点安排的。”
“我知道阿爹的担心,但至少现在,殿下挺好的。”
时归难得说得这样直白,话音刚落,就觉脸上有些发烫,唇齿也变得不好开合起来。
在她不远处,时序将她这一变化尽收眼底。
亏得他还白天夜里一直惦记牵挂着,且看时归这腼腆害羞的模样——
分明是他想多了。
一时间,时序简直没眼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好好好,你可就护着他吧!”
“太子可最好一直这样,你我他都开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
又或者说,小夫妻恩爱和睦,他该感到高兴才是。
时序长叹一声,放弃再对太子诋毁。
他转而说道:“我刚过来时,听说六公主她们也过来了?既然你们有话要聊,我就不多待了,不过——”
“这杨府偶尔住两日还行,长时间住着必然不如家里舒坦,等你这边忙完了,给家里捎个信儿,我让人来接你。”
时序明里暗里,多半还是想让时归回家去的。
而时归来杨府暂住,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眼见阿爹不生气了,当然还是回家最好。
她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眼珠一转:“那等过两天殿下来接我,能不能去家里呀。”
时序:“……去去去,你这管家的都同意了,我这个靠女儿养的还能说不吗?”
时归笑得花枝乱坠,眼尾都溢了水珠。
她本要送阿爹出门的。
可时序看她脚下多多少少还有些不利索,抬手拒绝了她的相送,面上闪过一抹嫌弃,张口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堪堪止住,最后只剩下:“歇你的吧!”
“嘿嘿。”时归靠在门框上傻笑,也没跟阿爹客气。
待时序的身影从院里消失,左右不过半刻钟,周兰茵他们就找过来了。
除了周兰茵和周兰湘两人外,李见微几个也闻讯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