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这些乞儿,多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就是有家人的,最多也只有两三口。
再者,这些人,大多是要放到镇上去收粪的,一亩地足够了。
吴大虎听出一点苗头,不着痕迹试探,“新来的兄弟们日后和庄子上的兄弟们一起干活吗?”
孟檀挑眉,看向吴大虎,“是啊。”
吴大虎面色微变,难不成大仙是想让人来偷学技艺,好赶走他们?
“大仙不知道,庄子上田地果地是有多的,但是沤肥,属实是用不了这么多人,大仙怕是要多出些银钱,养着这些人呢。”
说话间,吴大虎已经领着孟檀来到一处院子,朝孟檀谄媚一笑,“大仙,这里原来是我们方……方财主小憩的院子,大仙前来定是累了,您先在这休息会儿,我让人去拿庄子上的铺子,再看看庄子上哪里空着,好让新来的兄弟们搬过去。”
孟檀点点头,便见吴大虎带着几个心腹走了。
李大柱有些担忧,“上仙……瞧着这吴大似乎是不太欢迎我们哪?”
“何止啊,他在害怕你们。”一来,她就看了那吴大虎的面相,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坏人。
这样的人,能用。
这般反应,估计是怕她挤兑,害怕她带来的人偷师,被她赶走,又或者,有别的小心思。
她按着不动,是想看看这吴大虎到底想干什么,一次给这吴大虎整服帖了,她可没有这么多时日在这里耗。
李大柱皱眉:“大仙,您要是为难,安排我们到别处也是可以的,这吴大听着可有能耐,您这庄子怕是缺不了他。”
“再有能耐,他也要吃饭,也要挣钱,现下他在我手下做事,难不成成仙了,餐风饮露了?”
“我一个主人家,就要怕他了?!”
说罢,孟檀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吴大虎的意思,这人不光是怕人偷师,还想着奴大欺主?
或许是说,是想要整个庄子的控制权?
吴大虎之前就是整个庄子的管事,这其中的油水定是极大的。
其实,吴大虎想的不止是这些。
他更担忧的是,“这新主子瞧着可不像是会做生意的样子,瞧她那菩萨心肠,日后兄弟们在镇上收夜香,怕是收不了银钱了,庄子上也要大换血,我怕是日落西山了。”
底下的人一听,那还得了?
“不成啊,吴管事,大仙再是大仙,那也是个妇人,一个妇人,懂什么是做生意?她怕是连庄子上怎么沤肥都不懂!”
“就是啊,瞧她带来那些乞儿,怕不是就想以这么些腌臜货来换了我们,底下可一大票兄弟等着吃饭养家呐?”
“是啊,方爷在的时候,收夜香得来的银钱都是给底下人的,大家伙才乐意干这么些脏活累活,日后若连这点进项都没了,谁愿意干?”
“她还要看账本,看了不就知道底下的佃户们给了我们孝敬了……”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有那虎的啐了一声,“吴管事,不如我们去投靠王庄得了!”
吴大虎面色一变,“猪脑子!咱们是不想走吗?咱们的身契都在方爷那里,那妇人敢这般直接过来接手,手里必定是拿到了咱们的身契!”
在场的青庄沤肥技术骨干们沉默了,方爷待他们大方,时日长了,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反正她也不懂,不如吴管事你糊弄一下,再接管庄子,还像往年一般,不给她亏损就得了。”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吴大虎沉思起来。
……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吴大虎戴带着两个抬箱子的男人走了过来,笑眯眯递过来一本册子:“大仙,往年的账本,还有村子里佃户的人户情况都在这里了,我这里倒是寻摸出一处来,刚好让这些新来的兄弟住进去。”
孟檀接过来,翻开看了几页,便是一惊,“这处人怎么空得这么干净?”
吴大虎一脸诚实,“去岁有些缺水,咱们庄子上沤肥的地方时常备着水,这些人偷喝起了瘟疫,大半人没了,前两日县衙的人又来搜查,那些人觉得地方晦气,便不佃庄子上的地了,情愿付违约的银钱,跑到王庄去了,便空下来了。”
“嗯……”孟檀掐着指头算了算,确实如此,只不过,瘟疫是没什么问题了。
这动作落在吴大虎眼里,更加确定孟檀就是想来换了他的,或者说,是来捣乱的。
这都不信任他。
“这处房子都是连片的,田地也连在一块,他们能直接住进去,别处都差点意思,这是庄子上所有田地佃户的册子,大仙可以看看。”
吴大虎指着箱子一边摞起的册子道。
孟檀敏锐察觉到吴大虎的不高兴,瞟了一眼,便看向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李大柱等人,“我刚算了一下,那处已经没有瘟疫了,就是房子可能需要修缮一下,你们收拾一下还是能住人的。”
吴大虎一愣,片刻又恢复自然。
李大柱等人倒很是激动,“上仙,能有安身的地方已经极好,没有瘟疫就好,没有就好,大家伙实在是怕这个。”
吴大虎叫来两个人,指着李大柱等人道:“你叫几个人,帮着他们把东西搬过去,每家发一小袋稻谷种子,再按人头数,每人每月发十斤粗粮,到年尾稻谷收便不用发了。”
李大柱等乞儿都是眼睛一亮,每月十斤粗粮,再上山挖点野菜什么的凑合,还能剩下点呢!
顿时,这帮人看吴大虎的眼神带上了感激。
孟檀笑了声,“你倒是大方。”
吴大虎连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