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月离所说的极北之地异常具体指什么,嘉荣与谢轻舟商量了一番,打算先去禁渊探探底。
不管是出现在天息山的野猪,还是屠戮陈家村的妖兽,总归与禁渊脱不了干系。
与谢渊简单话别后,四人便马不停蹄启程,奔向目的地。
人魔边境——禁渊入口。
“阿姐,这里可真冷啊。”
嘉荣扫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抖了抖袖子将嘉禾裹在怀里。
季鹰浑身打着颤,牙齿冻得“咯吱”响:“这鬼地方,难怪没人来。”
一阵幽风袭过,吹得人汗毛倒立,嘉荣搂紧怀里的妹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谢轻舟:“这里虽属魔族管辖,但每日仅有一个时辰得窥天光。不仅凡人,连体格强健的魔族将士都无法长时间抵御此地的阴冷,故禁渊平日并无人守卫。”
“赶紧的,咱查完早点离开。”季鹰跺着脚捂手哈着气儿,“小爷我就快去了。”
嘉荣抬手捏了个诀,一簇长明火立于手心,往年每每下到禁渊都只是在外围打转,今日正巧仔细瞧瞧这令人谈之色变的无底深渊。
除了阴森诡谲,似乎与其他地方并无很大不同。
视野里漆黑一片,耳边只能听见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嘉荣见谢轻舟离开原地往禁渊深处走,以为他有什么发现,便将嘉禾托付给季鹰,小跑着想追上前去。
许是听见嘉荣跟上的脚步声,谢轻舟走了几步便站定不动在原地等她。
嘉荣追上,舒了一口气,她匆匆理了理吹起的发丝,与谢轻舟对视。
嘉荣:“有些古怪。”
谢轻舟望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嘉荣接着说:“上次陈家村一战你告诉我,我是因沾染禁渊戾气才神力全失。可眼下我与嘉禾就站在禁渊口,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为了让谢轻舟信服,她还刻意又点了一簇长明火在手心。
“你看。”
莹莹火光亮起,映照出对面谢轻舟深邃的眉眼,他的眼睛漆黑如墨,眼底却荡开星星点点笑意。
谢轻舟嘴角噙着笑,称赞道:“长公主殿下真是心细如发,聪慧过人。”
他知道原因?嘉荣双眼圆睁气鼓鼓地看向谢轻舟,小声埋怨道:“你既知道缘由,还不快告诉我。”
再卖关子就要把对面的小猫惹毛了。
谢轻舟笑笑,凝视着嘉荣的双眼,正经答道:“你还记得柴夫子书屋里的那本残卷吗?”
谢轻舟话一出,嘉荣的思绪霎时被卷进天息山的回忆漩涡。
她沉默半会,而后一字一句问道:“你是指——火鬼琉璃珠?”
据那本残卷记载,百年前封印禁渊的火鬼琉璃珠与神力天生相克,神族之人靠近轻则灵力减弱,重则神力荡然无存。
所以,不是禁渊戾气在捣鬼。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是沾染了火鬼琉璃珠气息的禁渊戾气在作祟。
可是为何离得近的这里没有,反而出现在离禁渊十万八千里的陈家村的妖兽身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谢轻舟轻轻握住嘉荣的手腕,拉着她迈步向前,“跟我来。”
嘉荣被谢轻舟牵着往里走,二人在一处残垣断壁前停下。
本以为禁渊此地空荡荡,没想到还有这种地方,嘉荣暗暗吃惊,她凑近打量,谢轻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里是当年的祭祀台,我们已到禁渊之眼。”
“火鬼琉璃珠被长年供奉于此,生生世世封锁禁渊入口,守护三界安宁。”谢轻舟的手抚摸上石台,“直到有一天,它消失了。”
谢轻舟捻起台上的灰尘,语气平静,说道:“厉风夫妇与人族将士血祭而凝聚的苍生之力,将当年浪涌的妖兽与禁渊戾气重新封印,自此这里便再无任何残存的火鬼琉璃珠的气息。”
嘉荣:“你的意思是,陈家村出现的妖兽是在历经天地浩劫禁渊被重新封印之后又偷跑出来的,所以才沾染了渊底与火鬼琉璃珠纠缠百年的戾气,方能克制我神力?”
谢轻舟:“正是。”
“可未见封印丁点松动。”
“禁渊无人看管,谁能保证每一刻都不会出岔子。”
“可我也并未查到任何异象。”
嘉荣听见谢轻舟一声长叹,他说:“可惜,我也是。”
线索断了,嘉荣愁眉不展,她想不通到底是差了哪一环。
谢轻舟在一旁见她沮丧地两眼汪汪眉头紧锁,出声安慰道:“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我们查出了那只母兽的来历。”
嘉荣摇头叹气,仍有些打不起精神的郁郁寡欢。
“嘉荣,抬头。”恍惚间听见谢轻舟唤她。
嘉荣应声仰首,绚丽的梨花灯忽然出现在眼前——是人间八月半当夜他赠的那一盏。
她眼睛一亮,欣喜道:“你还替我收着它!”
“献给长公主的心意我怎么敢随便丢弃。”谢轻舟见她笑了,跟着漾开嘴角,说:“拿着吧,这会刚好派上用场。”
嘉荣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就是有人记挂的滋味吗?心底生出些女儿家的小别扭,她羞地垂下眼,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埋头小心接过对方手中的梨花灯,匆匆返身踩着小碎步往回走。
感受到她温热的手指轻轻擦过自己提灯的掌心,谢轻舟心中生出种种奇妙的滋味,无声的悸动蔓延滋长,将他牢牢拥裹环绕,心中的甜蜜像要开出花来。
也许是因这里太黑,放大了他的感官,谢轻舟十分敏锐地察觉出嘉荣的变化,看着前方她脚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