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眼中一抹笑意划过。
季子漠毫无稳重姿态,蹦跶了两下,抱起季丫边走边说:“走走,吃饭去,饿死了,我昨天都没吃饱。”
季安跟在他身后问:“是去狗蛋家吃饭吗?”
季子漠脸上那叫一个复杂:“不去。”
想起原身这一家子的破事,季子漠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赵家太爷与季家太爷是同乡,一同逃难到杏花村,但赵家太爷是个能生的,生了三子三女,儿子一日日长大,是壮劳力不说,往那一站,旁人也不敢小看欺辱。
三子三女再生子女,散开如满天星,现如今也是个大家族。
季家太爷一辈子却只生了两个孩子,一子一女,子就是原身的爷爷了。
原身爷爷奶奶一辈子,生了三子一女,大儿子叫季大,当时家穷,在家里做活。
原身爷爷是个能干的,农活不忙就挑着担子做货郎,赚个辛苦钱。
从儿孙数量上比,季家已然落了后,大的亏处没有,但在乡下,人少总是免不了受些欺负。
去你菜地摘个黄瓜,农田里多种一掌宽的粮食,事倒不大,就是恶心人不是。
老二出生长大,家里稍微宽裕了些,原身爷爷咬咬牙,想着拼不过数量拼质量,送老二去了私塾。
老二现如今在县里布庄当个账房先生。
季子漠入赘到齐家,在县里见过他一次,还不等季子漠打招呼,这二伯直接扭头过去,季子漠不好热脸贴冷屁股,也就装作不识了。
老三呢,就是原身他爹了,老三读书比老二聪明的多,私塾先生说是可塑之才。
有了这话,全家勒紧裤腰带的供老三读书,老大自小在家帮衬爹娘,大字不识一个,心里实在,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娶了个哥儿虽有小心思,但也听话,亏吃了一个又一个,捧着原身娘。
老二精明许多,为人还算得上正派,知道家里处境,他自己比不过弟弟,只怨恼自己,对供老三也无二话。
这也算是全家的大方向一致,只待老三高中,就能苦尽甘来。
老三,也就是原主爹当真考中了秀才,一家人欢天喜地时,老大夫郎半夜起夜时,听到老三两口子密谋分家的事,言语间说老大一家蠢笨,老二一家自私虚伪。
当下就去找了公爹,公爹想着是误会,把一家人拢到了一处,开会时不知怎的吵了起来,老三觉得自己考中了秀才不得了,因孝道不敢和爹娘喊,直接和老大老二吵了个天翻地覆。
说两家无用,以后都是拖后腿,说他们供他读书,不过是盼望着自己日后回报,如同做买卖一般。
为了证明自己对两家的判决,把老大老二自小到大的事说了个遍,例如老大的蠢笨,他举例说:大雪封山,老大去山上找柿子,没找到不说,还摔了腿,在家里躺了两个月。
可是他忘记了,那是他围着火炉,说大哥,我突然想吃柿子了。
一屋子的吵闹惊动乌鸦嘶哑的喊叫,他们的爹浑浊的眼中流下泪,啪啪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自此一家人恩断义绝,老大老二举手发誓,哪怕老三以后封侯拜相,他们乞讨为生,都不会讨饭到他门前。
供出个白眼狼,原主爷爷依旧公平的分了家,只自此不让原主一家登门。
原主爹就是老三,惹了爹娘生气心里不安,直到原主出生,原主娘求婆婆上门来照顾月子遭到拒绝,让两口子心里有了气,后面一家人大事小事真的不再管他们,积怨就越来越多。
最后是原主爹去世,爹娘是上门哭了一场,可两个兄弟一家真的无一人上门。
原主娘怨天怨地疯了一般,在家里大骂了三日,日日咒他们不得好死,什么畜生,老不死的,一个个词都不能入耳。
这破事季子漠很难评......
带着恨意,原主娘不让家里的孩子喊爷爷奶奶,要喊就喊老不死的,另外两家更是连提都不能提。
要不是原主争气,挂了个神童的称呼,这个狼心狗肺,不敬爹娘的一家,早被村里人厌弃了。
狗蛋是原主爷爷在后山捡的孩子,今年十七岁,故而刚才季安问是不是去狗蛋家吃饭,而不是说去爷爷家吃饭。
天冷,几人步子迈的大,季丫指了指前面:“我们是回家吃红薯吗?”
说着小脸皱成一团,红薯就两个了,应当不够吃了。
那她等下就不吃了,全都给大哥吃。
季子漠捏了下她的脸,望着浓重炊烟变的稀薄,缓缓笑了。
一步迈过门槛。
“赵婶子,起了吗?”
赵婶子听着这声音,如临大敌,擦了擦手,警惕的从厨房中出来。
“子漠这是回来了?怎大清早来了?”
季子漠笑着道:“昨晚刚回来,许久不见来看看婶子。”
赵婶子戒备道:“只是来看看我?”
季子漠疑惑道:“自然是,若不然能有什么事?”
他这样说,赵婶子喜的不行,她就说,读书人都脸皮薄,季子漠又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子,自持身份,肯定做不到与她撕扯。
瞧,这不就是季子漠自己认输了,兵书上叫啥来着?哦对对,叫不战而败。
瞧见齐玉双眸一亮,哎吆哎吆的叫了两声:“这就是你那夫郎吧?上一次遮了面不曾看到,现在才知......婶子不知道怎么说,就跟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