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在后台的赵小楼都不知道。
赵小楼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传来宾客笑闹的声音,但等了许久还没有看到顾月生来通知他上台,眼看着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堂会再不开始,就要唱到大半夜去了。
赵小楼跟胡琴师傅打了声招呼,就出去找顾月生了。
他在回廊那盯着院子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顾月生,只能拉着一个路过的佣人问顾月生的下落。
“赵老板,我们家大爷在夫人房里呢。”
赵小楼是知道胡桃儿身体的,得知顾月生去胡桃儿房间了,就猜测是胡桃儿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因为记住了别院这边的布局,赵小楼很快就找到了胡桃儿的房间。
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屋内,胡桃儿虚弱的靠在顾月生的怀里,脸色无比的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咳咳咳,夫君,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阿桃,你胡说什么,我们还有一辈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能治好你的病的大夫的。”
“好不了的,夫君,你不要难过。”胡桃儿抬手,温柔的摩挲着顾月生脸颊,今天顾月生特意刮过
胡子了,可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她家夫君真的没有刮干净,这会儿将手放在他的脸颊上竟有些扎手了,连带着眼前的夫君,也充满了沧桑感。
“遇到夫君后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我唯一担心的是,我走后,夫君你要怎么办?”
胡桃儿抬眸看着顾月生,眼底全是深情。
“夫君,纳一房妾吧,这辈子,我对不起你,至少,让我不要走得那么遗憾……好不好?”
胡桃儿双眼里有泪光打转,看着顾月生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不舍。
她真的感觉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是在给顾月生做最后的交代,但这些话落在顾月生的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回事。
顾月生娶胡桃儿的时候,胡桃儿的身子骨就不好,这些年他想尽办法,哪怕,大夫都说没有办法治好胡桃儿,可他,还是坚持着。
可现在,胡桃儿却说着丧气的话,不就是吐几口血吗?他就不信,天下这么大,还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救她。
站在屋外的赵小楼听到夫妻俩对话,也是一阵感动。
他对胡桃儿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现在听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他又觉
得这世道终究是不公。他想起自己那个朋友郭医生。
他的人脉很广,说不准有办法救胡桃儿呢?
想到这里,赵小楼敲了敲门,屋内原本还在感伤的夫妻俩,回过神来。顾月生扶着胡桃儿靠在床头,然后自己起身来开门。
看到赵小楼,顾月生就猜到他是来做什么的了。
“赵老板,不好意思,贱内旧疾复发,今日这堂会……”
“顾大爷,我来可不仅仅是为堂会的事情,我有一位朋友,他是医生,或许可以帮到你们。”
赵小楼话音一落,顾月生激动的抓住赵小楼,甚至因为力道太大,一下将赵小楼捏痛了。
“夫君,你别吓到赵老板了,咳咳咳……”
经胡桃儿提醒顾月生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松开手道歉。
“对对对,赵老板对不住,我太激动了。你……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没关系的。至于我那个朋友,我也十成的把握,他能帮你们,但,试试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要好,对吧?”
“对对对。”顾月生看赵小楼的眼神跟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赵小楼将郭医生的地址告知顾月生,原本紧绷着
心弦的顾月生,这会儿总算放松了一些了。
胡桃儿身体不适,顾月生本来还打算今天这堂会就不办了,可胡桃儿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听赵小楼唱戏,即便身体不适,她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无奈之下,顾月生只能将之前大夫开的药让胡桃儿吃下,又给胡桃儿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严实了,带着胡桃儿去了戏台子正对面的堂屋。
顾月生让佣人准备了好几个汤婆子,保证胡桃儿不会着凉这才放下心来。
这戏总算是开锣了,赵小楼站在戏台中央,鼓乐班子开工,他就着鼓点,架势就摆上了。
胡桃儿喜欢听尤三姐,今天赵小楼安排上了。除此以外,戏单也拿到胡桃儿那边了,一会唱完尤三姐,她要还想听其他的,就可以随意点。
赵小楼虽然主要是在沪城那边唱,可京城这边也有不少人听说过他的名头。
大部分人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却没有真正听过他的戏,所以,今天在座的,看到赵小楼上台都各怀心思。
直到赵小楼开了腔,那些真正喜欢听戏的人,马上就态度不一样了。
京城作为京戏发展的重
要一环,这里盘踞着众多的戏班子,当然也不乏角儿。但像赵小楼这样的却不多。赵小楼的嗓音很有特色,哪怕是长期听京戏的票友,也能够一下就听出他的声音与其他角儿的与众不同来。
就拿今天这一出戏来说吧,尤三姐是个美人,可美人具体怎么个美法,每一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尤三姐也有不少人演过,但大多数人演出来只能说是个美人,形象再具体一点,就难了。
而今天,赵小楼就这么素着唱尤三姐,却也给台下的座儿们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就是那种,美人就应该是这样,更何况还是一个有脾气的美人。
台下的座儿们都被赵小楼的表演打动的,鼓掌声连绵不断。
唱戏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