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身边的宫女画眉悄悄站在门口,对着要送茶进去的莺儿摆了摆手拦住了她。
“主子现下正心烦呢,你可别进去触霉头。”画眉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二人退了一步,躲到远处说话:“听说今天太子爷冲咱们主子发了好的脾气,大家都在传,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好姐姐,你说给我听吧。”莺儿亲亲热热地挽住了画眉的手,好奇地问道。
她在主子眼前固然是留了名的,但是依旧越不过画眉去,今天事发时她在院子里,只有画眉和太子妃的乳母苏姑姑是伺候在近前儿的,苏姑姑她是沾不上边儿的,只有画眉还能探听几句罢了会,
画眉不着痕迹把莺儿挽着她的手臂一推,笑道:“主子的事儿哪能是我们看得懂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快别问了。”
莺儿嘟了嘟嘴,心里不服气地想:神气什么,等哪天我顶了你的缺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正殿)
太子妃令朝云此刻已经沐浴完,披着半干的头发正在对着满桌的玉佩钗环明珠之物发呆。
她的眼睛还微微泛着红,她方才把奴才们都遣出去了,无非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哭过了。其实她知道,自己最应该的是哭在太子爷跟前儿,眼泪砸在他面前才会惹得他怜惜。
但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低不下头去。
她拿着犀牛角的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她突然觉得很不公平,太子凭什么对她发火?是觉得自己帮着令家瞒着他?自己又不是蠢货,谁近谁远她还分不清吗。说白了,自己是被扫到台风尾了。
令家的态度她也很不满,但是她心里的苦要跟谁说?现有个中宫嫡出的皇太子和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他们不敬着,倒把个南安王看成个凤凰蛋了。而她,作为令氏一族新一代唯一一个送进宫里来的女人,本应是一呼百应,如今却……
令家从前朝有了第一个皇后起,整个家族就起势了。皇后生了皇子,皇子当了皇帝,皇后也就成了太后。当今太后又把自己的内侄女送到皇帝跟前儿做了贵妃,又生了南安王沈荡。
皇帝显然不愿意母族落寞,从令家把自己扒拉出来赐给了太子,如此一来,至少又能保证令家三代的繁花似锦。不过说起来都是令家,自己却不及太后与贵妃两人是实实在在的姑母与侄女,其实她只是她们二位的族亲罢了,从前是见都没见过的。但在外人看来……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令字来。
令家,难道真是有以南安王为太子之心吗?可是,皇帝并无废储之意啊。
她想不通,也不敢想,无论是对着太子爷还是对着令家一族,她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后院)
薛锦荔半夜渴了醒过来,睁开眼看着头顶上的百子千孙帐愣神。身上的不适感还没有消失,感觉腰酸腿疼,还……酸酸涨涨的。身旁熟睡着的太子爷薄唇紧抿,一双好看的眉蹙起来,突然一些旖旎的画面又冲击过来——
太子爷把她一双嫩生生的腿架起来,神情专注,毫不怜惜,每一下都用尽全力,好像在发泄情绪一般。好容易缓下来,以为能歇一歇,太子爷喑哑地一声:“还早。”又把她翻了个个儿,继续肆虐。
她一双细白的水葱指想去够那床幔,每一下都将到未到,又汪着一包眼泪被身后那人拖回去继续,到最后又被迫仰着脖子和他接吻,温热又绵长……
整张床像一条船,她就是上面荡漾的水波。她最后一声惊叫,求饶的声音都破碎了,尾音儿带着勾人的劲儿:“殿下,妾求您啊,求您怜惜……”
她本就白,沈策把她全身揉得通红,这里那里的,全是印子。见她迷蒙着又昏睡过去了,沈策扯了条锦被拖过来,给她遮上了,这才清了清嗓子叫人来给送热水。
奴才们鱼贯而入,都眼观鼻鼻观心,几个新来的小丫头第一次进主子房内伺候,闻到室内的暧昧气息更是羞红了一张脸。
薛锦荔觉得被奴才们看到自己这么失礼的样子很难为情,把自己更紧地裹严实了,又滚到床的更里面去了,只露出额头和一双眼睛。
沈策看她活像个小鹌鹑,越发爱不释手,揉了揉她散乱的长发,又想起方才来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是梳得整整洁洁,衣服也穿得好好的,此刻却一派散乱地躺在床上,以及她方才情动时的情态……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任她在里头躲着去。
有人欢喜有人愁,后院地方不大,这边点灯,另外两处的人也别想把觉给睡安稳了。
太子爷往后院来了,太子爷进了薛孺人的屋儿,太子爷在薛孺人处饮了一碗汤,太子爷留宿了,叫了一回水……
陈氏和魏氏都睡不着了,陈氏尤甚。
自从上次太子妃这么指点了一通以后,她再没有见过太子和太子妃了。她还在想,该怎么回主母的话,怎么才能变得贤德。
太子爷久不来后院,三个人都无宠,她心里倒还过得去,可今天太子爷居然来了,还破天荒地留宿了,又是这个薛氏!这个狐狸精,定是给殿下下了什么迷魂药了。那屋儿今晚的声音可真吵啊,又是笑又是闹,半夜送水的奴才们忙慌慌的脚步好像每一下都踩在了她的心上,是在给自己难堪吗?
难道普天之下的男人都只爱一张好面皮吗?就连贵为天潢贵胄的太子爷也如此肤浅,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再漂亮一点呢?
她逗着鸟儿,好像认命了一般,丢开了手里的食儿,吩咐了丫头木莲去煨一锅枸杞红枣排骨汤,明天送去给太子爷喝。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那只通体翠绿,头顶一点蓝的小雀,突然手一挥,鸟儿不见了。
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小雀已经没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