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金口玉言,竟没忘了闺闱之间的谈笑,第二日便差人给薛锦荔送来了几匹上好的衣料子。
来送料子的小太监目光不错神地盯着携尖,手臂高高稳稳地抬着衣料,连抖一丝儿都不带有的。
薛锦荔给领头的看了赏,这才走上前粗粗翻了翻,不是之前那种薄透的,都是极好的制衣裳的料子,织花锦、菱纹罗、二色绫等不一,颜色也分外雅致,非常适合她——薛锦荔心里暗自想,她把太子爷一介君子给想左了,以为他昨儿说那话是让她再多做些……那个什么。
但是别的不说,咱们太子爷的审美还是相当在线的。
这边东篱领了命,先带着几个小丫头去登记造册了,薛锦荔就歪在榻上翻着一本上次刘福全出门采买带回来一些书,其中一本美食集和一本女子服饰图鉴格外惹她喜欢。厚厚一本汇集了古今中外的许多失传已久的小吃和发型、衣饰,用来打发时间最好。
最近已经成了她的睡前读物了。
这边流水一般的赏赐送过来,后院其他几个人就是想装瞎也做不到。太监唱单子,薛氏领命,几个小丫头又跑来跑去地登记造册,吵得人心慌。
陈氏叫人把窗户给带上了。
现下,她已然投靠了太子妃,每隔一日就要去听训,一听就是一整天,有时还要跪着听她讲因果。从上次给引荐了一下,多长时间,这还连太子爷的边都没摸到呢。
不说薛氏这边越来越热闹,魏氏好歹还有肚子里那一个,仗着肚子,听说曾经把太子爷都从薛氏房里撬过来了,也许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她越想越心烦。
太子妃把调子给她定好了,由不得她不走。她要走贤德的路子,还得让太子爷看在眼里,所有的妒忌都不能摆上台面。
“走,去你薛主子处看看。”陈孺人露出一个笑来。
宫女木莲打了个寒战,她们主子最近的性格越来越古怪,她也越来越看不懂了。
进了薛锦荔的屋,看到她梳着一个没见过的发型式样,几绺头发用红绳束起在耳边,其余头发垂垂地搭在身后。正让丫头们给她一件一件地试料子。宫里多崇富丽辉煌的风格,薛氏这一身显得格外风流婉约。
薛锦荔一件月牙白的料子还披在身上,一个不妨瞥见陈氏进来了,而且看她的眼神儿还直勾勾的。
好吧,不经通传就闯进来,这才是她的做派,薛锦荔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她为什么不去找魏氏说话?她俩还是一个地方来的呢,不是老乡吗?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陈姐姐来了。”薛锦荔把身上的料子拿下来,让东篱她们把东西收拾了,“我在这和她们胡闹着玩儿呢,让姐姐看笑话了。”
陈氏亲热地挽住薛锦荔,又歆羨地用手去摸她的头发:“这式样儿,从没见过呢,到底薛妹妹你会打扮,衬得我们这些人粗粗笨笨的,越发在殿下眼里没有位置了。”
薛锦荔只当没听出她嘴里的抱怨,笑着应和道:“这是东篱她们给我梳的,叫十字髻,姐姐喜欢就让丫头学了会去给你梳,不难的。”
“妹妹既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陈氏笑眯眯。
木莲到底跟着东篱去了后头,学了样子回去好给她们主子梳。
“这也不费什么事,咱们平时多是盘发,这十字髻不过是在脸两侧留上两绺头发,再用红绳儿系起来绕到后头固定住,其余头发散着也就是了。”东篱比着一个小丫头的头发给木莲讲。
木莲简直觉得脸上起烧,自家主子和薛孺人私交绝算不上好,巴巴儿地遣自己来学什么梳头。但主子的命令自己绝不敢违抗,只得一点一点记下来回去好复命。
最后,木莲又向东篱讨了一点红绳回去,以她对自家主子的了解,今晚她必得看到成果的。
果然,天刚擦了黑,木莲听得内室传来一声唤。她“哎”了一声,便赶紧打了帘子进去。
陈孺人端坐在梳妆镜前,披散着头发,桌上散落着凌乱的红绳儿,眼神不善。想来,她已偷偷自己试过了,恐怕不得要领罢了。
木莲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手指翻飞地按照今天东篱教的给她们主子梳罢了,先把头发分出两绺儿,搭在脸侧再用红绳绑住别在头上……木莲梳得又快又好,今天下午,她早已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了。
陈孺人满怀希冀地朝铜镜中看去,脸侧搭着的两绺头发活像山羊的胡子,又短又稀疏,还有点微微的泛黄,后面搭在肩上的头发也稀稀朗朗的。
她的面色由白转红,微微愠怒地问:“薛孺人的丫头是这么教你的?”
木莲忙跪下请罪:“奴婢……奴婢许是忘了哪一步了,奴婢学术不精,明日再去向东篱姐姐讨教,请主子责罚。”
木莲不敢说,每一步她都做对了,唯一的不同是,陈孺人的头发不及薛孺人的好,薛孺人的头发乌黑柔弱又长,她们主子的头发……
陈孺人得到这个答案后很满意,没有再把火气冲木莲发,上次发落了一个小丫头的事惹得太子妃不快,她要谨慎些。
她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同样的发式让她恍然间又看到了薛氏的脸……她梳得是那么娇媚、那么动人,不怪太子爷一见倾心,而自己梳着同样的发型只让人想到四个字:东施效颦。
“啪”她把桌上的一根钗就那么摔出去了。
“主子息怒。”木莲叩头下去。
“主子,外头太子爷有赏赐,还请主子出去领赏。”有人来报。
陈氏又惊又喜,赶紧整理衣裳出去领赏。
太子派来的小太监赏了布匹两份,是二色绫和织花锦各一匹,陈氏喜滋滋地叩头领赏,抬起头来却听到魏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