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上眸子,并未言语。
冯殿香看了他片刻,自怀中取出钥匙,笑着上前给李忂解了双足的脚镣:“修远今日受了伤,就不必戴着这东西睡了。”
李忂自被她带回来之后,鲜少有什么过激的情绪,今日之事是她过了,也该表现出一些诚意来。
毕竟,李忂那兵书就要成了。
李
忂依旧没有理她。
冯殿香在床沿上坐下,侧身看着李忂:“修远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不会回去。毕竟你在我这里这么多年了,如今贸然回去,那大夏的皇帝肯定是信不过你的,说不准还将你打成奸细,要了你的命。我知道你不在意生死,可你肯定也舍不得连累了你的老母亲和一双儿女。好了,你也别恼了,我以后不怀疑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了。”
她说着起身,替李忂整理好了被子,抬步去了。
待她彻底离去之后,床上的李忂睁开眼坐起身来。
他不再是方才淡然的模样,眼底有了神光:“出来吧。”
赵昱带着李蘅,从暗门处走出来,绕了一圈进了卧室。
“爹!”
李蘅走上前,便朝着李忂跪了下来,看着李忂泪珠儿簌簌顺着脸颊往下掉。
赵昱默默跟着跪了下来,岳父额头上的伤,是为了替他遮掩才故意撞的。抛却这件事不谈,李忂是李蘅的父亲,是大夏的战神,受得起他这一跪。
“好孩子。”李忂也是老泪纵横:“都快起来。”
他双腿落在了地上,伸出双手,一手扶李蘅,一手扶赵昱。
“爹,你的腿怎么样?”李蘅擦了一把眼泪,捉着他大手:“是一点都不能走路吗?”
“我腿已经痊愈了。”李忂站起身给她瞧:“只是当初伤得太重,冯殿香又一直锁着我,没有及时走路,有些不良于行。”
李蘅惊喜:“能走路?”
“走路没问题。”李忂走了两步,摇摇头:“只是想带兵打仗,难。对了婳婳,怎么是你来?传甲呢?你祖母怎么样了?”
这么多年,他最记挂的就是老母亲和一双儿女。
老母亲以为他不在,不知道有多伤心。妻子也死了,留了一双年幼的儿女给老母亲。这些年他每每想起,都觉心如刀割。
他大不孝啊!
“父亲别担心,祖母一切都好。传甲在禁军处当差,我让他在家照应祖母,我和赵昱来的。”李蘅给他介绍:“他是武安侯,之前也在边关带兵打仗,如今在上京任礼部尚书。”
她说着看向赵昱,顺带扫了一眼他肩头的伤口,见血迹呈干涸之势,知道那药粉是生效了,血止住了。
“岳父。”赵昱低头,朝李忂打招呼。
“我知道你。”李忂看赵昱,眼底有着欣赏:“我见过你的画像。”
赵昱能文能武,威名赫赫。即使他远在东岳都城,被囚禁于此,也曾听过赵昱的名头,也知道他是自己的女婿。
“爹。”李蘅朝他道:“我不是婳婳,我叫李蘅。当初兴国公夫人和娘一起在边关生产,将我和林婳抱错了。四年前兴国公府查明了真相,把我换回来了。我还用的原来的名字,就叫李蘅。”
她一五一十地与李忂解释自己身世的事。
李忂闻言讶然:“竟有这等事?”
“爹有没有印象?”李蘅问他。
李忂摇摇头:“当初边关战事吃紧,你出生后我有数月未曾见你母亲,并不知这其中缘由。”
他说着握住李蘅的手:“拨乱反正了就好,就是叫你回来受苦了。”
他不回大夏都知道,老母亲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处境定然艰难。
“不苦,祖母可好了。”李蘅眼圈还红红的,却对他笑了,又问他:“爹,我们找到了邹伯伯,查到当初你是被林树蓬、杨乔良还有沈仁甫他们害得落下悬崖的?”
她最想问的就是这里面的事了。
“那六个小人!”李忂听闻这几人的名字,气势陡变,面上怒意横生:“为了区区军功,将我陷害至此,我若能活着回大夏,必然要将他们抽筋剥皮!”
他将当年之事,详细说与李蘅二人听。
原来,当初林树蓬等六人合围他一人,他尚且坚持了两刻钟,实在招架不住,被逼得走投无路,这才咬牙跳下悬崖。
落崖之后,他被一个猎户所救。林树蓬那些人,也派人搜寻过他,且生怕他活下来,故意将消息放给了东岳。
冯殿香这才带人搜寻,将浑身是伤、双腿折断昏迷不醒的他,带回了东丰,住进了冯府。
暗无天日的日子,一过便是十数年。
“爹这些年受苦了。”李蘅听得眼圈红红,又要落下泪了:“等爹回去,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将他们一个个都抄家问斩!”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今日见了父亲,却抑制不住数度落泪。
血亲之间的牵连,有时候确实挺神奇的。
她和父亲,从她落地之后,几乎可以说就没有见过面。但此时一见,却好似早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一样,心中的那种牵挂,根本无法割舍。
“不苦,只是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你们祖母。若非冯殿香一直想要我为她所用,我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李忂叹了口气,又道:“我原想等一个机会,想法子送消息回大夏试试看,却不想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来,想必是赵昱的功劳。不过我也做了准备,告诉冯殿香我喜光明,这院子里外要彻夜长明,便是想着有朝一日真有人找来,能给你们照个亮。”
从方才,赵昱招呼过他之后,就没有再开口了。他也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