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自然没什么可能,柯鸿雪说那句话本质上也没有想从沐景序那讨到什么。
——如果真要说的话,他甚至期待着能得学兄一声低斥,一句责骂。
柯大少爷这要求说出去恐没人会信,他弯着眼睛,唇角仍有些许桂花糕的碎屑,眼眸漂亮诱人,唇边笑意微扬。
搭配着说话间口齿间溢出来的那阵阵清香,简直……
像是风月楼里最勾人的花魁。
沐景序低头与他对视,眸中是一潭看不见底的幽深湖水,冷冽而隔绝窥伺。
柯鸿雪便这样望着他,窗外是冬夜时常响起的北风,屋内炭火在脚边散发热源。
时间过去许久,久到柯鸿雪以为沐景序大约是打算这样无声与他对视,用以逼退他的口出狂言,正准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后退了,这人却突然出声,止住他的动作。
他问:“桂花糕好吃吗?”
柯鸿雪瞬间愣住,瞳孔一瞬间放大,近乎呆滞地与他对视。
可这状态外的神情也不过只持续了短短几l秒,柯鸿雪快速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一声,下巴向上抬起,口吻亲昵而暧昧:“学兄尝尝?”
很寻常的一个腊月夜,除夕将至,城内一派平和安宁,府中也无人在寒夜行走。
沐景序垂眸望他片刻,缓缓俯下了身子,生来高傲的头颅低下,吻住一捧艳丽的清雪。
不含情-色,也非温情。
好似理所应当,好像只是为了尝一尝他唇角那些糕点碎屑的味道。
窗外毫无预兆地下起了一场雪,烛火摇晃在窗棱纸上,身影晃动间,仰头的影子倏然伸出手,勾住身上那人颈项,逼着他向下,逼着他沾上俗念,也逼着他……
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柯鸿雪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率先松开手向后退。
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抬起头,唇上一道明显的破口,仍汩汩地向外冒着血。
他舔了下唇,鲜红的舌尖卷走血珠,细品了下滋味,缓缓笑开,天真又蛊惑。
柯鸿雪抬眸,望向沐景序:“学兄,你既勾我又咬我,是做何解?”
他本不想松开的。
这么好的良夜,这样合适的氛围,这般令人惊喜的开场,若不往下进行,怎么都是一场损失。
只可惜……沐景序很重很重地咬了他一口。
那几l乎是摆在明面上的拒绝,柯鸿雪眸子暗沉许久,终究抵抗本能,松开了勾住他的手。
可还是不甘心,想找他要一个解释。
榻上放着张四方小桌,浅浅支起一个高度,冬夜衣物繁厚,木桌和衣袍的遮掩下,柯鸿雪看不见沐景序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沐景序面上几l乎看不出来任何异样,烛光到底微弱,足够隐藏他眼底那些见不得人的欲念。
何止是咬……
他刚刚甚至…
…
想将阿雪绑起来。
碧绿色的发带适合蒙眼,火红色的腰带与白皙的手腕那样相配。
至于双脚,与床尾那些古朴而又厚重的木头颜色相衬到了极致,简直是最美的造物。
烛光仍旧在晃,柯鸿雪唇上伤口又往外渗出一点血珠,只是主人这次没管,任由那点鲜红的颜色逃了出来沾染洁净的脸庞,似美玉之上一缕污损。
沐景序闭上眼睛,喉结滚了滚,再睁开的时候拳也松了。
他面不改色,仍旧是那样清冷的声线,听不出一点沉沦和欲望,只身体紧绷得不行:“你在陀兰寺要的奖励。”
柯鸿雪懵了一瞬,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陀兰寺里,他从悬崖边将这人带回来的时候,曾玩笑般地问他是不是在捉迷藏,而沐景序竟也顺势许了他一个奖励。
柯鸿雪那时候哪想要什么奖励,只想赶紧把他带下山一起回家,闻言索性提了个既大胆又离奇、清楚沐景序绝对不会允他的要求,期望唤他回神。
他说:“听说美人唇齿都是香的,学兄吻我一下让我尝尝好了。”
效果相当不错,沐景序不仅回了神,甚至还附带赏了他一个白眼。
而现在这样暧昧的情境下,沐景序这样说,他若是个傻子,大约会觉得十分合理。
柯鸿雪顿了顿,心里生出来一种荒诞过了头甚至想笑的念头。
濡湿的感觉滑到了下巴,他当真笑了一下,原想再度舔去那些血液,可刚想要动作的时候,那股不甘心到了极点以至于想要得些补偿的恶念涌了上来。
他很少会对沐景序有要求下命令,恨不得竭尽所能地哄着他捧着他,以换得他一个笑脸。
可这时候索性真就胆大包了天,他伸出食指,拂去了唇角到下巴上的那抹血痕,隔着桌将手指伸到了沐景序嘴边,眼角闪过一抹带着恶意的笑容:“学兄,你咬疼我了。”
“总该补偿我的。”
血液被人舔去的时候,柯鸿雪垂眸望着沐景序发顶,这样清浅而带着笑意地慢声说道。
总该补偿的啊,至少消一消我的怨念。
沐景序低头,亲口舐去那抹由他制造出的污损,敛下的眼眸中看不清任何情绪。
逐渐放松的身体和手掌却仿佛在说他正在被安抚、被劝解、被给予弥补的机会,用以抵消他那些难以控制的恶念所造成的伤痕。
直到柯鸿雪笑着来了一句:“学兄,原来传说是真的。”
沐景序一顿,松开唇,慢慢坐直身子,拿起一块帕子擦了擦嘴。
柯寒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