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着他。
而她同谢述未曾说过几句话,更别说中途谢述还离家养眼病去了。
高情厚意?万分虚假。
为与建国同喜,顺明帝将婚期定在三日后。
本在瑶池边赏花,同母亲和祖母凭依桃树饮茶的庆风吟从下朝归来的父亲口中得此消息,泯失神智,不省人事。
醒来之时,已过了一日,她倚在榻上望着窗外长长的通廊,神情绝望。
其实家中长辈,听到要她嫁予那无人不知、无人不惧的活阎王谢述,皆有异言。
“吟儿,要不,逃了吧。”文灵薇泪如雨下,坐在床沿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哭诉道,“都怪你那不争气的爹,若是咱家再权盛一点又怎会受这新帝的折辱?”
庆舟也怨自己:“囡囡,都怪爹没用,护不住你...”
“爹也支持你逃婚,天塌了,都有我们为你撑起来。”庆舟抱住文灵薇与庆风吟娘俩。
在两人的劝说之下,她也生出了逃婚的念头。
但此念头,转瞬即逝。
瞧见父母头上突显的银发,脸上岁月留下的皱纹。
她心叹,若是自己逃了婚,那岂不是又将本家陷入火热水深的境遇当中?
不就是嫁活阎王吗,上辈子她都死过一次了,真阎王都见过,难道还怕他这一假阎王不成?
如此之想,欣慰得多。
“我嫁。”
婚期已至,庆家的每一扇窗户都贴满了囍、乐二字。
庆风吟知道,那是父母的期许,他们希望嫁去谢家以后,她能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侍女们为她穿好绣有金丝纹线的婚服,肩披霞披,头戴凤冠,珠翠扫额,描眉点唇,末了,盖上红盖头。
庆风吟端坐在床前,看似沉静,但手中攥扭得变样的帕子,出卖了她的扮样。
过了片刻,屋外鼓吹喧阗,人声鼎沸。猛地,屋门就被强有力地由外向内推开,直直地弹在墙上,来回煽动。
她从盖头下方瞥见有人站立在她面前,不言不语地递给她一段红绸。
真是个闷葫芦。
庆风吟掩在盖头下肆意以白眼对之,伸手拉起红绸,但还未抓紧,谢述便急不可耐地迈步子走。
庆风吟忙不迭地跟紧他,累得够呛。
行至门槛,庆风吟发觉谢述的步子慢下来,缓缓地跨过门槛,在旁等她。
此举使得她怔了怔,抬步稳稳过了门槛,在上轿子前,谢述破天荒地伸出手扶她上去。
轿子行进起来,左右轻晃,轿子四面跟着一群人敲锣打鼓,行路而过的行人都道恭喜恭喜。
似乎全天下都在祝福这一对新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可当真能吗?庆风吟不知。
晃荡的轿子不知行了多久,终是停了下来。
喜轿前的帷幔被人掀起,一只手置于庆风吟面前,她轻轻放上去,由谢述领着下轿。
“面前有火盆,当心。”
这是今日谢述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为何,她心绪繁杂,从盖头下的间隙偷偷瞧谢述。
新人跨过火盆,共迎远景,红红火火。
进了谢府,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挚诚的贺喜声、洪亮的唱礼声融合一堂,热闹非凡。
两人在众人的祝贺下到了礼堂,拜了天地。
拜过堂,她被人领到房内后,正襟安坐于喜床上,眼皮不自觉地打颤。
经方才行完接二连三的繁琐的礼节后,她早已累得力尽筋疲,睡意困顿,于是就倚着床角立柱浅眠。
“小姐啊!”随同一道如雷贯耳的大嗓子而来的还有一串的敲门声,惊得庆风吟立即正过身躯,掀起一角盖头。
开了门,来人猛地扑地,抱紧了她的大腿,口中还喊道:
“大小姐,谢述此人嫁不得啊!”
庆风吟识得此人,是家妹庆从梦的奶娘柴嬷嬷。
“柴嬷嬷,你这是作何?”庆风吟俯身握住她的手臂,扶她坐到椅子上。
柴嬷嬷将庆从梦写给庆风吟的书信交予她,说庆从梦得了她要嫁给谢述的消息,便让她马不停蹄地赶来相报,让她绝不要嫁予谢述。
嬷嬷问她是否还记得家妹为何聋哑。
她定然记得。
家妹七岁之时,遇歹人谋害,嘴与耳直冒黑血。
经医师诊断,乃是中蓬毒之相,恐会失去耳力和言语之能。
更令人溃灭的则是,此毒乃旷世奇毒,世上并无解药。
而后家妹心生郁积,心绪恍惚。
家中为复她心性,放她同外祖父外祖母在水碧山青的玉卢山养身静心。
如今,常年陪同庆从梦的乳母返了京,同她说,那年投毒之人是谢述。
庆风吟取信看内容,信上说:遇害那日,早上同谢述有些争端,而午时吃了他给的绿豆糕就发了病。
这么一提,庆风吟想起来了,那日在后院,她看见妹妹不知同谢述说了什么,谢述竟怒气冲冲地推开她,两人不欢而散。
原因竟是如此。
经三两言语间的不和,幼年的谢述竟就生了害人之心。
她回想起谢述回京以来的所作所为,为人确实过于毒狠,狗行狼心。
庆风吟眸中寒光一闪,攥紧手中喜帕,同柴嬷嬷耳语几句,嬷嬷得了令下去了。
一刻钟后,织秀把要用的东西带来了,庆风吟捻起那小瓶晃悠,开了瓶口缓缓将其内的粉末倒进桌上的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