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谁知翠玲起先还老老实实跟着一起往外走,要上车时却一头撞在了马车上。”
“她头上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再这么一撞,当场就没气了。”
所以最终入宫的只有徐槿宁自己。
齐景轩听前面时就觉得不对了,听到后面眉头直接拧成了一团,见殿中众人都有意无意地把视线投向了自己,他怒道:“什么意思?你们看我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压根没见过那个丫鬟,她说的人不可能是我!”
但殿中人显然没几个信他,林成峰更是直接冷声道:“成安侯府百年世家,地位尊崇,什么人敢在他们府上行凶?又是什么人让他们府上的丫鬟提都不敢提?”
“明明都已经被救醒了,听闻要入宫却又一头撞死在马车上,这分明是知道自己进了宫必然死路一条,不管说不说实话都没有好下场。”
他说完不再理会林成峰,对皇帝扬声道:“陛下,沈大人乃朝廷命官,其女今日枉死,现场只有晋王殿下一人。”
“臣请陛下将晋王暂且关押至宗人府,以待严查!”
“臣请陛下将晋王暂且关押至宗人府,以待严查!”
殿中几个官员紧随着道。
………………
皇帝最终没舍得将晋王关到宗人府,只让他回王府禁足,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出来。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接手了此案,共同审理,奈何直接线索全部断了,一时半会没什么进展。
事情传得太广闹得太大,有寒门学子上街替沈家鸣不平,与禁军发生冲突,死于禁军刀下。
几大书院得知此事,纷纷罢课,聚集在御街上,要为死去的学生讨个说法。
民怨沸腾,每日都有百姓自发围拢至晋王府周围,趁护卫不注意时对着晋王府扔臭鸡蛋烂菜叶。
京中对皇帝对朝廷不满的言论一时甚嚣尘上,沸反盈天。
眼见着街上每日聚集的学生和百姓越来越多,事态越来越严重,一众官员纷纷上书要求皇帝严惩晋王以平民愤。
皇帝再如何宠爱晋王,在这种情形下也不得不让步。
但晋王到底是他最心疼的皇子,他以事情尚未查明,未有定论为由,只是将晋王贬为了郡王,遣送出京,使其去封地就封。
晋王的封地是皇帝一早就选好的,乃一等一的富庶之地。如今他被贬为郡王,封地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规模,但还是原来那个地方,只是小了些,等来日事情查清楚了,皇帝还打算再将这些封地赐给他。
齐景轩虽保住了郡王身份,但如此离京于他而言依旧是奇耻大辱。
他心中十分不忿,出城时回头看向城门的方向,咬牙道:“暗算了本王的小人,别让本王找到你,否则……”
他冷嗤一声甩下车帘,满腔怒火地往封地去了。
………………
齐景轩自幼在宫中长大,从没吃过什么苦,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京城附近的山山水水,那还是香车宝马品着香茶吃着点心去的,从不曾舟车劳顿的赶过路。
如今去往封地,皇帝也没要求他什么时候到,他自是不急,一路慢慢悠悠地走着,两个月才走了半程不到。
这日他又停下来,伸着懒腰看着湖光山色,寻思着要不要绕路去附近的一座城池里逛逛。
正想着,官道两旁的山林中忽然传出阵阵窸窣之声,紧接着便是他随行护卫的高声呼喝:“殿下小心,有刺客!”
齐景轩回头,还未来得及细想,便看到一支羽箭带着伶俐的破空声向自己飞驰而来……
………………
痛,头好痛。
齐景轩皱眉,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
他记得自己遇刺了,山林中飞出一支箭,速度极快,他根本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箭射穿了脑袋。
射穿了……脑袋?
半梦半醒的齐景轩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猛地睁眼坐起身来。
没有,他的脑袋没被射穿!他……他还活着?
齐景轩先是感到巨大的惊喜,紧接着便发现不对了。
轻纱帷幔,织金锦被,身侧流着泪满脸绝望的女子。
这哪里是什么山林,分明是成安侯府的跨院啊!
他刚刚难道是在做梦不成?什么含冤离京半路遇刺都是梦里的幻象?
齐景轩还蒙着,就见那女子拔下头上发簪,猛地就向脖颈刺去。
齐景轩吓了一跳,扑过去一把拦住,确定那簪子没有刺进女子的脖子里,连她一点油皮都没划破,这才松了口气。
“你可不能死啊,”他对泪流不止的沈嫣说道,“你死了我可就长八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刚说完,房门被推开,徐世子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看到房中景象巨是一愣。
齐景轩将沈嫣手中簪子夺了过来,对他们道:“别误会啊,本王可没对她做什……”
话音未落,只听得耳边咚的一声巨响,转头看去,便见沈嫣正正撞在了床柱上,额头上鲜血汩汩涌出,霎时将床帐染红一片。
完了。
齐景轩心中一时只余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