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等全部咽下后才说,“因为我的心在告诉我他很讨厌,而且他又不是我父亲,就算是我也不喜欢他。”
冬阳好奇极了,“那母亲呢?”
“……”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悄悄打量了一眼冬阳,“母亲走了。”
“?”
“族里跟我说,母亲和父亲离婚了,所以抛下我走了。”
冬阳:草。
草草草。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帮曾暗示悟要弟弟的家伙会添油加醋的描绘点儿什么!
冬阳正想解释,就听五条悟迅速接到,“但是我不信,你不要听他们说的话,我妈妈很好的。”
冬阳哑声了一瞬,“可是你不是都把妈妈忘了吗?”
“我只是记不清了又不是傻了(),我觉得他们一定对我妈妈做了什么?()?[(),比如那个…那个什么,有的妈妈会被无情的条规关在山底下,只有孩子劈开山救出来才能相见…我还听过无脸女的故事,母亲的亡魂聚在一起成为了妖怪,成为妖怪后都有着保护孩子的天性,还有那个什么…”
冬阳静静听他说着,忽然眼神柔软的伸出手,帮他把唇角的奶油擦去。
五条悟顿住,他安静的等冬阳给他擦干净脸,目光却瞥去了他们侧后方的那家人身上。
那也是一对母子,母亲正在笑哈哈的嘲笑孩子脸上的灰尘,孩子刚刚疯跑了一阵,汗和尘土凝成了灰黑色的痕迹,那位母亲一边笑一边温柔的拿出手绢擦孩子的脸,氛围轻快且温暖。
眼神,笑意,温和的神情。
五条悟转过眸子,看向冬阳。
女人正用无比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她,是那种难以形容的一心一意,她的唇角带着恍若无意识的笑意,眸里的光温柔极了。
同样是注视,但是这个注视和他人是不同的。
同样带着保护他的职责,但本意却好像不同。
——
从他第一次问出母亲在哪儿后,族里的每个人都会避而不谈。
有年龄稍大的孩子不懂得大人们为什么追捧“神子”,为什么父母一定要对“神子”另眼相待,于是便在无人时对他说,“我知道,因为你妈妈要和爸爸离婚,离婚后她可以找新的男人,怎么会带着你这种拖油瓶。”
胡说。
五条悟将他踹下了水池,对方狼狈的扑腾很久,不甘的吼道,“我哪里说错了,我妈妈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六眼的生母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一定要和丈夫离婚,她不想安安稳稳的当个夫人,一定是因为有了别的男人!”
孩子的言语往往没有任何修饰,会直白的传述恶意,他所得到的信息也来自于周围环境,大人们鄙夷的神态,隐晦的言辞,全都是信号。
后来五条悟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那个孩子和神子起了争执的闹剧还是被族里知晓了,他们一家似乎搬到了族外,自此,年轻一代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敢和五条悟说话。
五条悟将所有人的态度变化收入眼底,他也寡言起来。
直到——
“不可以!你已经吃了两个了,剩下的是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裤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破的洞,不是说那些小孩子都追不上你吗?”
“好逊哦,被冰淇淋冰到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哈哈哈~!”
“好多人都回家了,接下来想去哪,我们去天文台看星星吧!”
不拘小节的大笑声,不会一味满足他的相处方式,自然熟稔的接触,与别人格格不入的态度。
五条悟觉得脑袋越来越清明,被六眼获取纷杂信息而扰得不安宁的大脑都轻盈了许多。
是因为她吗?
“快乐会让人觉得轻松吗?”
() “会啊。”冬阳说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感觉脑袋轻飘飘的。”
冬阳:“……?”
冬阳猛地反应过来,“是糖分?”
“什么?”
冬阳稀奇的看着他,“糖分会减轻你用六眼的症状啊……”
五条悟似懂非懂的点头,却还是盯着她的脸看,倏然,他眉宇压低,神色一瞬间变得凌厉警觉,小腿肌肉绷紧想要跃开。
他捕捉到了迅速靠近的恶意,就在他的身后!
可是面前是冬阳!
五条悟飞快的头脑计算了对方的落点和攻击性,瞳孔泛起幽蓝的光,他回过头猛地张开手臂,无下限术式全开,手掌凝聚着咒力意图用出黑闪,欲以小小之躯挡在冬阳的身前!
冲向他的是——模样丑陋的式神!
像祭典死人的纸人一样,式神伸手想要握住他的脖子,手却停在了五条悟的皮肤之外,下一刻,一个拳头直直朝着它的胸口冲来,漆黑裹挟着蓝光的咒力砰的如气波状砸向纸人,随后——
暗处操控纸人的诅咒师顿时口吐鲜血,跪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胸口,惊骇的瞪大眸子。
怎么会!!!
一个七岁左右的小鬼竟然——!
他已经等待着两拨人出动,将守在六眼身边的侍卫引开了,这才逮到出其不意的机会,但竟然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六眼还是个屁点儿大的孩子!!
诅咒师被这怪异悚然的战力差别惊得后背发凉,他向另一个方向的同伴投去视线,对方果然也已经找准时机动手,他的行动更为直接粗暴,是看六眼身边的侍卫忙别的有了空子,所以假装路人向前,然后一举将六眼弄晕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