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珩在县城溜达着,这是个小县城,人口不足两万。
好在这里到山南市不算远,客车一趟往返大约三小时。三个小时而已,很好打发。许南珩的车停在市场门口,就在附近逛。
藏南的这个小县城设施挺完备,有农家乐有奶茶,他戴副墨镜,非常明显的外地人。
县城里的游客不多,因为靠近国境线,进城需要边防证。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街上迎面四个人和许南珩对向走过来。
四人之中的一个小伙子上前询问他:“帅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合个影呀?”
“没问题。”许南珩接过对方的手机。四个年轻人并排站在街边的墙外,四个人肩搂着肩,笑得灿烂地合了一张照片。
许南珩把手机还给他们的时候,他们之中有人问:“哎帅哥,你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们搭伙呀,我们一会儿去山上的那个寺院转一转。”
“一块儿吧!”有人跟着说。
年轻人比较热情,而许南珩看上去是独行。许南珩笑着摆摆手,说:“不是一个人,有朋友的,我在等他回来。”
“哦这样啊!”
许南珩点头嗯了声,挥挥手跟他们说了再见后,手机又响了,来电人是达瓦江措老师,他接起来:“哎老师。”
他不太确定该怎么称呼达瓦江措,是叫‘达瓦’老师还是什么别的,所以直接叫老师。
达瓦江措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急:“许老师你去哪啦?我来学校找你,你人不在车也不在。”
“噢,我到县城来了,来买点……”许南珩顿了下,“生活用品。”
他没好意思说来买被子什么的,搞得像别人招待不周。不过达瓦江措一点儿没多想,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哦!你去县城啦,那正好呀,校长说今晚在县城给你办个欢迎会呢,要不你就在县城等我们吧!”
达瓦江措松了口气的那个声儿太明显也太悠长,许南珩眯了下眼,微妙地觉得达瓦江措可能觉得自己跑路了,当逃兵了。
他笑了下,说:“不用,我来支教的,又不是来交朋友,要不你去说说,算了吧。”
这儿虽然物价不高,但许南珩也不想他们在自己身上花额外的钱。
“哎呀你从北京大老远的过来……”达瓦江措话说一半,被许南珩打断。
“我心领了,真的。”许南珩说,“没客气,老师,我这几天适应适应海拔,然后就开始备课,真不用欢迎会,初三太重要了,咱们都是教育工作者,我得好好准备,您也说了,我是大老远过来的,就更不能浪费时间。”
他话说得毫无错漏,也圆满周到。达瓦江措支吾了一会儿,觉得他说得不错,确实如此,便说他再去和校长说一下。
恰好许南珩边打电话边溜达,面前就是一家藏餐厅。他撩开门帘进去,里面的桌椅地毯带着浓郁的藏族特色,地毯有些旧了,起了毛边,老板殷切地过来打招呼,让他随便坐。
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吃什么。老板招待过不少外地人,许南珩在菜单上盯着酥油茶看的时候,老板建议他喝甜茶就行。
别的不说,许南珩打小就听劝,点了甜茶,和小份的羊肉土豆。
吃着的时候方大夫发了微信过来,说拿到车了现在往回开。许南珩随口问了句你吃了吗,方识攸回过来一条语音:
“你不用操心我,自己吃饱就行,县城山上有个寺院,你吃完可以去逛逛,记得走路慢点,有不舒服就停下休息。”
方大夫声音不是低沉的,但富有磁性,讲话语调亲和。许南珩暂时不能判定这种亲和是来自于方识攸本人,还是因为方识攸是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同时是老乡的原因。
许南珩摁着说话键:“好嘞,方大夫。”
虽然达瓦江措会说汉语,这家店的老板也会说汉语,但方识攸说话带着淡淡的北京腔,确实给他这位外乡人带来了亲切感。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许南珩问了下老板,老板说寺院不远,可以打个三轮车过去,走路也行,就是要走上一段时间。
许南珩跟老板道了谢,戴上墨镜走出店门。
高海拔城市的紫外线果然很强,日照充沛,阳光直射。并且这里是藏南,高原温带半干旱季风气候,眼下八月,刚刚过去全年最集中的降雨,湿度还不错。
许南珩出来伸了个懒腰,人就是这样,吃饱喝足后心情会好起来。
阳光在他墨镜的角上折了一道光,他查了下寺庙的位置,街上有出租车也有三轮车,许南珩招停了一辆。三轮大哥笑眯眯的,大约是因为许南珩一副游客打扮,笑得相当灿烂,灿烂得像是看见一沓钱闪耀在阳光下。
其实许南珩走路回市场那儿开自己的车也没多远,不过大老远过来,就当一回游客吧,上三轮儿了。
寺院在山腰处,看着不算高,路也平缓。许南珩左右看了看,游客还挺多的,山脚停的车有全国各地的牌照。最远的牌照看见黑龙江的了,许南珩心生敬意。
这间寺院不收门票,山脚有一个警示牌,写寺院的海拔在4500,意为让大家量力而行。的确,在高原,爬个楼梯都是一种升海拔。
许南珩和其他游客一样,先站在这儿对着山腰的寺院拍照,旁边一群人不知是带了个导游还是什么,许南珩听见了洪亮的解说。
“这里供奉的呀,是三怙主,也就是文殊菩萨、金刚部金刚手,莲花部观世音。”
“那我们现在走上去呢可能会比较累,大家包里面都有氧气罐的吧~”
许南珩的氧气罐在包里,包在车里,他犹豫了下,再抬头看看寺院,墨镜镜片隔绝掉一部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