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记忆中放肆翻涌上来。
陈聿深本就因为哥哥的安排而心情差劲,此刻也不知怎的一下子来了劲儿,很突兀地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拧开的男人的胳膊,猛拉住桑雀的手腕把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好光滑的皮肤,就像摸到了带着温度的软玉。陈聿深有刹那走神。
桑雀的确是醉了,站都站不稳,摇晃了下,不自觉地躲到陈聿深身后小声重复:“……我得回家。”
黄毛男明显对好看又好摆弄的桑雀势在必得,此刻当然不爽,站起来骂道:“你他妈谁啊?”
此时的陈聿深已经褪去在家人面前强装出来的优雅假象,是穿着皮衣的酷哥打扮,尽管非常年轻,但高大的身材和不耐烦的表情仍旧是副不好惹的样子,他微微歪着头反问:“你又是什么东西?人家要走,你没听到吗?”
罗杰没想到忽然起了冲突,贼溜溜地转着眼睛一声不吭。
“他走不走关你什么事?”黄毛男又想拉住桑雀,“你认得他吗?”
桑雀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脑袋却像飘在海上,晃着身子躲避说:“别碰我,我要走了。”
没想黄毛男却执意拽住了桑雀另一只手腕。
陈聿深紧绷的心弦啪地断了。
下一秒,重重的拳头便朝那黄毛脸上袭去,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揍飞了出去,摔到了摆满酒瓶子的桌上。
哗啦一声巨响后,那人灌满酒的肚子又被坚硬的皮靴狠狠踹凹,感觉胃像裂开了似的,挣扎着想要起身反抗,转而承受了更多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其实陈聿深刚出现的时候,看客都只觉得这个大帅哥是要路见不平了,可他下手实在是超乎常理的暴力,瞬间就惊住了围观的男女,包括醉到视线模糊的桑雀。
他恍惚见到了血,完全是出于本能,顶着恐惧用身体阻拦着陈聿深别再继续发疯,最后不得不抱住他,用全部力气将他推离了满地狼藉。
陈聿深没养过小动物,但他抱过朋友的猫。桑雀的身体就像猫的身体,太脆弱了,却让人类因为不忍伤害而本能地回以小心翼翼。
他急促喘息,混乱的大脑浮出几分清醒的神志。
怎么又这样了呢?为什么又要打人?明明没喝酒也没停药。
陈聿深压抑着头痛欲裂的感觉,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不愿继续陷在这混乱漩涡中央,想也没想便重新拉住了桑雀的手腕,带他朝酒吧后门去了。
*
出生在非同一般的家庭中,诸多好处之一就是惹了麻烦总有帮手来救场。没多久就赶到的助理和律师进了酒吧处理伤者,把清净还给了陷入烦躁的陈聿深。
他站在无人的后街抽了支烟,竭力平复掉混乱的情绪,然后才望向始终低头坐在台阶边的桑雀:“你家在哪?”
桑雀一动不动,他的头发比一般男性要长些,干净又柔软,被风微微吹动的发梢让人很想拽一下。
陈聿深还真的伸出手去拽:“喂!”
桑雀依然没反应,抱着膝盖睡着了似的。
陈聿深忍不住附身扶起他的脸,意外地发现这个没出息的醉鬼竟然在默默流泪。相当独立的陈少爷无法共情,甚至觉得好笑:“多大点事,至于吗?他占你便宜了?”
酒精在血液里发酵,眼睫毛沾满了水雾,让桑雀根本看不清眼前人,躲开哽咽说:“我没想哭,我就是……控制不住。”
到底是不是男的?脸比手腕还滑。陈聿深搓了下手指,终于意识到他根本就没认出自己。
虽然多管闲事很蠢,但英雄救美还可以接受。
陈聿深也懒得和醉鬼计较:“玩不起就别来这种地方,把眼泪收回去,你住哪?”
桑雀自说自话:“我没想来啊,可总没有人听我的,拒绝也不听。”
说实话,这家伙的眉眼挺招人喜欢的,可一聊天就让陈聿深有点无名火,此刻亦然。
他毫不客气地从桑雀包里找出手机,发现是很老的款式了,连个指纹锁都没有,根本没办法联系家人,正想丢回去时,又看到白天那个文件夹,鬼使神差地拿出来重新读了读。
桑雀,1993年9月1日……
不就是今天吗?
竟然是处女座,哪像处女座啊,像窝囊座。
陈聿深呵了声:“你生日啊?”
桑雀鼻尖红红地发呆:“不重要。”
“算了。”陈聿深抬手确认了下时间,“你不说地址就去酒店,别想赖上我。”
这句话让桑雀终于努力地看向他,可那双大大的狐狸眼根本就不聚焦,他愣住:“你是谁啊?”
“……”
没想桑雀又笑:“你真好看。”
“…………”
桑雀叹了口气,抱着包吃力地站起身来,再见也不说,扭头就跟个不倒翁似的朝旁边迈步。
回过神来的陈聿深一把拽住他:“喂,你想被车撞死还是被人捡尸啊,真是服了。”
说着他便把桑雀硬带到自己巨大的机车旁边,丢过去个安全帽:“我送你去睡觉吧,别再废话了。”
桑雀的注意力已经稀碎了,瞪大眼睛围着机车转:“好、好帅呀……可以拍照吗?”
“不可以。”陈聿深确认他是完全醉酒的状态,很粗鲁地帮桑雀带上头盔,见他上不去,又像拎小狗一样把他拎到后座,二话不说便骑上车冲了老远。
速度与激情从来不属于桑雀的人生。
自由也不属于。
机车在市内马路上飞驰时,他剧烈的心跳比混沌的意识更快一步被解放出躯体,全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