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是个正常男人,当然肖想过这样或那样的一夜春宵。
但他洁癖又颜控,曾对亲密关系期待很高,而且是个非常纯粹坚定的零号,所以真在外面喝酒胡搞、硬上了陌生人什么的,实在是难以接受的苦果。
陷入惊恐的桑雀对昨夜努力回忆,也只在脑子里搜刮出些模模糊糊的片段:酒吧打架、机车、腹肌……
对,腹肌,对方肯定是个男的,而且好像很帅很年轻……吧?可恶,怎么连这种事都记不清了?
桑雀糊里糊涂地坐回床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对方的脸,更记不得说过的任何话。
他迷茫的目光扫过正坐于地毯的大熊,又瞥见垃圾桶,不由意识到什么,迟疑地蹲过去探头翻找:裂开,有用过的安全套!
套子里面的液体是什么不用想了,可这是我用的吗?还是对方?看尺寸不像我啊,但为什么后面一点都不痛?难道我天赋异禀,还是对方太迷你了?
不对不对,再仔细观察,这尺寸很是厉害……
宿醉的桑雀只感觉跌进了个桃色悬疑剧里,心神不定过一阵子,终于发现床头柜上摆着张字条。
古香古色的烫金卡纸上留了串电话号码,以及段英文,应该是让他醒了就叫餐吃饭的意思。
到底是谁啊?还挺贴心。桑雀懵到不行,十分后悔。
他并非没人惦记。可惦记他的人,没有一个真正欣赏他的,关系稍好就会开始贬低他的一切。
平日里受到的PUA已经足够多了,桑雀一直期望亲密关系是段救赎,多年来充满幻想、犹犹豫豫,最终错失所有。不仅是个大龄母单,还是个成功地把处男之身保留到三十岁生日的大魔法师。
怎么苦苦坚持了那么多年,偏偏在最倒霉的一天失守了呢?
遗憾过几分钟,桑雀又思考到个更严重的问题:那位八块腹肌的弟弟是酒吧遇见的吧?万一是个炮王怎么办?万一有脏病怎么办?虽然用了套又真没啥感觉,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他的苦逼生活实在禁不起更多意外了,顿时生出一头冷汗,想用手机查查阻断知识,发现早没了电,随即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临走时又回头将那卡纸和Fur的熊熊一起卷进袋子,方才狼狈地逃之夭夭。
*
心情凌乱的周末,在医院验了血又买了HIV检测盒,再坐着公车回家时,桑雀已经平静了许多,因为他略微想起,这段云雨好像是自己醉酒挑起的。
虽仍记不起那年轻男人的脸,但许多稀碎的玫色镜头时不时便浮现在脑海。
的确是没和机车弟弟做到最后的,不过也只差那一步了。反正男人嘛,总能想出很多淫/荡的法子。
印象中好像一直在接吻,吻到脑袋都缺氧了,还是会在颤栗中酥酥麻麻地亲上去,唇舌交欢,不比用下面冷静多少。
摸着依然泛肿的嘴唇,桑雀面红耳赤:这辈子给二次元画过那么多腹肌帅哥,原来真实的腹肌这么好摸。
而后他戳了戳自己有点软的肚子,暗自叹气:男人真是见色就上的坏东西,我也不例外啊。
隐隐约约感觉对方并不恶劣,但摸出写着电话号码的卡纸,桑雀没有添加的欲望。
他年轻时当然想要过的很好,全力以赴然后得到幸福。直至年长才悟到最浅显的现实:一出生就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背景和基因,是没办法通过笨拙的努力抹平的,若没大机缘,工作和爱情全都走不上正轨也并不稀奇。
但即便如此,总不能更差了啊……真不可以把得到爱的期望放在这种一夜情上。
不知发生了什么,租借来的名牌衬衫已经被扯到扣子全飞。好惨痛的损失,足够抵昨晚房费了吧?可不可以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郁闷之刻,他不由伸手蒙住了毛绒大熊的眼睛:停止纠结,先把眼前的事顾好。
比如找个新工作、赶紧给外包程序小哥发工资,还有……交付弟弟的学费。
其实银行卡里还有整整二十万,是这些年存来当首付的,既然没拉到投资,就必须得动用了。
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目,桑雀忍不住眯起眼睛,目送起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和总是熙攘的人群。
世界很大,的确有很多明珠蒙尘,可我是明珠吗?不至于蒙了三十年尘都没被人看到吧?
还是承认自己普通比较轻松,可就算是普通人……也想做点特别的事。
他依然想把那款游戏做下去,哪怕它是个注定赔本的垃圾。
比起房子和爱情什么的,桑雀更希望让那个游戏诞生到大到没边的世界当中,那对他很重要。
*
“或许你复发的原因,是把对母亲的担心替代到了那个男人身上,但不是很快就缓过来了吗?这是好事。”
电话里心理医生的声音永远温和,陈聿深微微蹙眉,不知道那个被打伤的贱男人会不会苟同这是好事。
医生又问:“你们睡了?你并没有俄狄浦斯情结啊。”
“我不恋母。”陈聿深揉了揉额头,“睡不睡和我这病没关系。”
医生笑了:“可你一直在情爱方面很挑剔。”
陈聿深反问:“挑剔就要六根清净?”
“所以是恋爱了吗?”医生相当了解他,“才回国几天,不可能吧?”
回想起桑雀的懦弱与逃避,那都是很引他火大的特质。陈聿深嗤笑了声:“不至于。”
此时助理忽抱着如山一般的文件哀叫着闯进书房,陈聿深一边嫌他不懂规矩,一边仓促地挂掉了咨询热线。
助理完全无视新老板的不悦,把恐怖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