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大马地坐在了桂花树下的长椅中央,处理起手机上没完没了的工作。
桂花的气味实在是太浓郁了,浓郁到他有几分心烦。
作为打工人,桑雀的态度从来都是卑微到尘埃里的,他很快就买来了饮料和便当盒,还多给陈聿深带了份奢侈的草莓:“你就当……体验生活。”
陈聿深并非想象中的纨绔子弟,他没再挑剔,伸手接过后问:“公司食堂不是福利很好吗,为什么不去?”
桑雀戳开红豆牛奶,愣过之后才叹息:“怕遇见认识的同事……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
白天鹅为什么害怕扎进鸭子堆里?完全不能理解的陈聿深报之以疑惑的眼神。
桑雀看向周围:“再说这里很安静啊,看书和画画都可以,还经常有小动物。”
陈聿深:“小动物?”
他话音刚落,就从长椅底下钻出来只脏兮兮的小狗,毛发蓬乱的很喜感,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桑雀柔软了表情,立刻蹲下来把手里的面包掰给它吃,试图把狗狗引到空地上:“过来,不要蹭脏哥哥的裤子。”
没想到陈聿深竟然俯身摸了摸流浪狗的脑袋。
那么干净的一只大手,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按在毛发蓬乱的小脑袋上,实在让桑雀深感诧异,他抬头望向陈聿深的刹那,小狗嗷呜一下叼走了他手里的面包,屁颠颠地跑路了。
陈聿深挑眉:“盯着我干吗?”
没想到老板还挺有爱心呢,虽然经常凶,却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桑雀生出些好感,找出张消毒湿巾,“不能这样吃东西呀。”
陈聿深把手伸向他,却不接湿巾。
桑雀眨眼:“怎么了?”
陈聿深表情浮出几分戏谑:“你不会连我的手都不敢碰吧?你这样怎么履行合约?”
…………
摸摸手好像没什么,可被要求了才去摸却莫名羞耻,为了合同桑雀只能垂下眼皮,耳尖红红地帮他把手指仔细消毒:“好好吃饭吧,不然下午会饿。”
光滑轻盈的手指搞得皮肤微痒,陈聿深啧了声:“你态度变得真快啊,还是钱好使。”
分明在害羞的桑雀强装镇定:“我说过我可以——啊!”
他话讲了一半,竟被陈聿深坏心眼地猛力拉拽,根本没机会挣扎,就直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惊慌之间,桑雀本能地扶住他的宽肩,而后又跟被电到似的爬起身躲出去好远,面红耳赤,目光幽怨。
虽然只抱了瞬间,但柔软的身体逃走后还是有点空落落的,陈聿深笑得若有深意:“不是可以吗,跑什么?”
桑雀嘴硬:“总、总得循序渐进呀。”
“循序渐进。”陈聿深重复他的话,“要从哪里开始?”
被逗到快崩溃的桑雀声音委屈:“要从一起吃饭开始。”
陈聿深又意味深长地凝视他两秒,半晌后终于大发慈悲:“好吧。”
话毕他便一脸正经地打开午餐,仿佛刚才耍流氓的另有其人。
长椅正中间被老板占据了,桑雀只能挨着他轻轻落座。
两人肩并肩的姿态,还真有亲密无间的错觉,只是年轻的身体传递来挡不住的热度,比起亲密更有些暧昧。
本来就不讨厌老板,只是很怕他,现在闹到稍有点不怕了,又生出些其它的忐忑。桑雀低头吞咽着牛奶,根本压不住凌乱的心跳声。
陈聿深倒是自如。他教养很好,即便拿着盒饭也不显得落魄,把干脆利落和细嚼慢咽神奇地结合在意起,甚至没发出半点声音。
恋爱关系中能付出的好像都是细枝末节,桑雀努力思考过后给出新的提案:“我可以给你做便当,好不好呀?”
陈聿深没回应,把东西吃干净后才道:“这么殷勤?”
桑雀眼神微丧:“不努力点我怕你后悔。”
喝着气泡水的陈聿深愣了下,侧头看他:“我又不是真的跟你谈,后什么悔?”
桑雀目光又开始游移,每次他想不出答案时就会露出这副掉线的无助表情,像只游来荡去的透明水母。
一阵风吹过,桂花的浓香飘满了整个宇宙。
陈聿深忽然扶过他的下巴强迫他看自己:“会受关注的是什么你很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小学生一样的事少做,你最好尽快适应我们的关系。”
绝对的力量压迫感太强,桑雀朝后躲:“我会努力的。”
陈聿深:“那你先别躲。”
听到命令的桑雀后背紧绷,只能僵硬地任他凝视,尽管完全没敢眼神交汇,还是慌张到兵荒马乱,长睫毛闪啊闪。
果然应该补充下合同协议的,不清不楚好难忍受,就像潜水不知道剩余时间。
桑雀艰难地咽下口水。
求求你别看了,先让我呼吸一下吧。